初試魁首可自行拜師,為師者亦不可拒絕,不能傷了弟子的赤子之心。這是太阿宗百年來的規矩,縱使是骨瓏仙尊也得遵守,他就這樣稀裡糊塗成為了仙尊的開門弟子。
師尊厭惡他學習旁門左道,心術不正,把他丟給了頌煌仙尊,不理會他,甚至不教導他劍術。
後來那個被他騙出局的天生劍修成了他師弟,他才得以窺見那把威風凜凜的方儀劍,才開始跟在兩人身後學些東西。
他很刻苦,對自己也狠得下心,但他的劍術就是比不過鹿一黎。反而是法術越發精進,一手控火術使妖魔神滅形消,聞風喪膽。
他是太阿宗第一劍修的大弟子,卻成了個純術修。不僅如此,他天生受靈獸親近,符篆也有涉獵,體術堪比武修,似乎除了劍,他什麽都行。
這是件很丟人的事,他沒辦法繼承師尊的衣缽,估計此生也得不到師尊的喜愛。
所以他放棄了,開始潛心研究火系術法。頌煌仙尊見他的心頭火純正澄淨,便引導他入門丹修。世間丹修甚少,丹藥更是千金難求。他也沒想到自己能成功,第一次成丹時高興的騎著瓊牙從太阿宗竄到了涅羅宗,差點撞壞了人家牌匾。
幸虧一個過路的散修攔住了他,他感激不已,還把那枚尚且不成熟的丹藥送給了他,也不知道有沒有害人家拉肚子。
身懷異寶難免會招惹災禍,火系術法已經讓他登上宗門弟子之首,他也不想再節外生枝,便一直未曾向人提起煉丹術法。
世間除了頌煌仙尊,也就無人知道他還有這麽一手。
如今跌落谷底,這樣東西說不定能成為他最後的籌碼。他還得更精進一些,讓自己有些底氣,不會被宗門輕易拋棄。眼下,還是得淬煉神魂使靈識堅韌穩固,為日後煉丹做準備。
雖說淬煉神魂會使用這具本就殘破的身體更加脆弱,但眼下也顧不得這麽多了。他不想自我了結,也不想被壓迫致死,只要還活一天,那就得為自己掙幾兩尊嚴。
他盤腿凝神,祭出幽冥狐火來錘煉神魂。麟岱命格屬火,尋常火系修士都只能催動與生俱來的心頭火,他除了自己的心頭火外,還有這股碧綠的狐火。
當時年少,在人間的黑市上動了惻隱之心,高價從一個散修那裡買下隻懷孕的母狐。洗去血汙後發現品相極佳,應當是魔獸血脈,可惜廢了許多丹藥都未能救活她與腹中的幼崽。
母狐感恩,臨死前把自己的本命火給了他,也正是靠著這團鬼魅縹緲的火焰,他得以淬煉草藥,成為宗門唯一的煉丹師。
如今這縷火焰繚繞在他周身,碧綠如同翡翠,像雲霧又像溪流。上一秒凝成一團青山,下一刻散成無數隻幼狐上下逃竄,高超精妙,生生不息。
幾息過後,麟岱的魂魄幾乎疼到撕裂。狐火能灼燒萬物,亦能淬煉雜質,雜質一除,則神魂澄淨,則靈識強悍。他死死忍著,瓊牙焦急的在他周邊打轉。
麟岱修為跌落,沒有從前那般能忍痛,隻好打開乾坤袋,企圖找到以前煉製的能麻木感知的丹藥。他伸手一握,掌中卻不是那熟悉的白色瓷瓶。
他詫異了一瞬,很快就冷靜下來。他尚未開拓須彌,佩戴的是沒有認主能力的低品階乾坤袋,但不代表別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往裡放東西或拿東西。
白瓷瓶還在,這看似憑空出現的藥瓶,是師尊給的。
只是談話間那一個眨眼的分神,長生境巔峰的師尊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將藥瓶放進他的乾坤袋裡。
麟岱低頭看向掌心,這是隻細頸黑瓷瓶,泛著奇異且迷幻的光澤。微微一晃,水聲陣陣。
他拔下塞子,一股沁人心脾的異香瞬間充斥滿整間屋子。
麟岱可能不是這世上最強的煉丹師。但他一定是那最刻苦,最博聞強識的一類。可以說,這世上沒有他不認識的天材地寶。
青鳥髓,由上古神獸三足鳥的骨血煉成,涵養神識的頂級靈藥,太阿宗的九件鎮宗寶物之一。
一滴,便可令靈獸覺醒返祖記憶。一瓶,哪怕那人肢體碎成了一灘爛肉,靈魂分成百八十瓣,都能給養回來。
麟岱幾乎沒捧住這個小瓶子。
此物珍貴,他都沒往上頭想過。
麟岱是個野路子,沒進宗門前機緣都靠搶。進了宗門後知道了禮義廉恥,想要什麽便打擂台去爭,領任務去掙,攢靈石去買。他唯一沒想過也沒試過的,便是問人家要。
雖說是師尊直接給他的,但估計也是看他可憐才拿出來,不勞而獲,與他上門討要有何異。想當初他在渭州被古劍門的人偷襲,過路的散修給他靈藥,他都沒好意思要。
第3章 師弟他依舊暴躁
麟岱愣了許久,連狐火灼燒都顧不上,反應過來後將牙關一咬,毫不客氣的拔開塞子飲下半瓶。
管他呢,今天不努力,明天變垃圾。搶來的固然不對,可討來的也沒什麽罪過。早知如此,不如每月扮的慘兮兮的去師尊那哭一嗓子,說不定早就突破元嬰了。
這樣一想,他還有許多舊相識,都是門閥貴族,都頗為富有。自己為他們辦過不少事,若登門拜訪,人家總不能把他趕出去吧。
麟岱瞬間覺得自己那一院子靈寵都有了活路,剛才還想著尊嚴大過天的某人轉眼就把自己的誓言丟出了上修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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