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只看到了個側臉,這一次蘭亭倒是看得真切——房間裡站著的,正是謝紫虛。
或者說是十幾歲的謝紫虛,這樣才更準確一點。
對方此刻看起來也就十二三歲的模樣,只是小姑娘的對面還有個看不清面容的人,這時候她拿著藥酒在替對方清理手臂上的傷口。
對方挽起袖子的部位,布滿了灼燒的傷痕。
“你哭什麽,受傷的又不是你。”那人開口時嗓音清脆,似乎也是個年齡不大的小姑娘。
而謝紫虛眼淚啪嗒啪嗒地掉,跟蘭亭所認識的那個,對誰都異常冷漠的謝紫虛不一樣。
她也不說話,就那麽盯著對面的人,一邊處理傷口,一邊默默掉眼淚,惹得另外一個小姑娘立馬慌了起來。
對方伸出完好的那隻手給她擦眼淚,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道:“……行了行了,你別哭了,我下次一定注意著點。”
說完見謝紫虛還不說話,她便忽然倒吸口涼氣:“嘶——”
謝紫虛頓時緊張起來:“很痛嗎?”
“有一點……如果你不哭了,我就不疼。”她抖了個機靈。
謝紫虛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擦乾臉上的眼淚,給對方處理完傷口,忽然說:“你不要為我打架了……我會好好修煉,等我變厲害之後,就換我保護你。”
“得了吧。”對方懸空在床邊的腿晃了晃,笑著說:“你又怕苦又怕累,嬌氣得很,連你師父給的那把大刀都抱不起來,你啊,就好好做你的大小姐,都說了我會保護你。”
“我也會保護你,不會讓你受到傷害,絕不食言。”
兩個小姑娘伸出手,握在一起拉勾蓋章,許下承諾。
過了會兒,謝紫虛忽然站起來,到一旁的桌邊坐下,然後拿出紙筆,表情嚴肅認真,在紙上塗塗畫畫著什麽。
另外一個小姑娘慢吞吞挪過來,有些吊兒郎當地湊過去一看,然後嫌棄:“你這畫的是什麽啊,好醜。”
謝紫虛頓時漲紅了臉,有些局促地伸手去捂住自己畫下的東西,但過了一會兒又忍不住挪開,問:“……真的這麽醜嗎?”
對方一頓,又改了口:“其實……挺別致的。”
“那以後,我給你畫最漂亮的臉,好不好?”謝紫虛道。
對方可疑地停頓了一會兒,說:“你要不先練練畫技?”
……
畫面在兩個小姑娘的打鬧聲中逐漸消失,眨眼過後,蘭亭眼前再次變成了那個回廊。
而就在不遠處,序之逐漸走近。
蘭亭視線看過去,緩緩抬眸,歪頭時開口說話,語氣很輕:“找死?”
下一秒天外飛來一劍,古樸厚重的長劍落在青年掌心,揮出一道足以劈山填海的劍氣。
迎面而來的“序之”還沒來得及說出一個字,就先敗走逃遁。
其余隊友姍姍來遲,他們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麽,隻感覺到一陣地動山搖,穆椿到地方看到沒事人一樣的蘭亭和序之,緊張道:“難道剛剛那鬼怪又來了?”
“嗯。”蘭亭頷首。
穆椿立刻如臨大敵,站在蘭亭身邊,自認為目光如炬地向四周看過去。
“別找了。”蘭亭叫住他,輕描淡寫:“那鬼已經被我拆穿,逃走了。”
前兩次蘭亭幾乎都是卡著最後一秒給出答案,這次卻快得讓人反應不過來,穆椿震驚:“這麽快?”
按理說這次被拆穿,蘭亭他們又該進入回憶,但藏在暗處的小鬼不講武德,這次失敗得太快,差點沒把它氣炸。
但其余人剛聚首,它竟然很快再次卷土重來。
大家不過是一晃神的工夫,就見到原本蘭亭站的地方,忽然出現了兩個他!
看到兩個幾乎一模一樣的白發青年,穆椿頓時如遭雷劈:“完了完了,這下怎麽辦!”
前幾次都是依靠蘭亭得到的答案,這次那狡猾的小鬼卻變成了他的樣子,兩個蘭亭站在他們面前,現在該聽誰的?
很快的,穆椿就明白自己多慮了。
他心裡的擔憂甚至還沒有完全升起,比他思考的速度還要更快的,是序之的動作。
穆椿只是覺得這一瞬間面前有風晃過,那風不知道摻雜了什麽,閉眼時眼前一片深紅,緊接著粗糲的質感就將他的臉刮得生疼。
序之的聲音冷極了,像是數九寒冬裡凜冽的北風:“你,該死。”
這是他們第一次看到序之出手,但對方提劍的那一刻,撲面而來的威壓實在太過於強勁,太陽穴被壓迫到疼痛難當,壓力讓他們不得不閉上眼睛。
誰也不知道閉眼的時候發生了什麽,那疼痛隻短暫地出現了一息,隨後耳邊聽到的一切聲音都消失,仿佛風平浪靜。
但有一道聲音突兀地出現:“劍下留人!”
這聲音一改往日的輕蔑與冷嘲,帶上了幾分怎麽也掩飾不住的焦急——是謝紫虛。
謝紫虛在這樣的情況下突然出現,穆椿想睜眼看看,但眼睛剛睜開一條縫,就仿佛有小刀在不斷地剮蹭他的眼球,最後他只能無奈地閉上眼睛。
謝紫虛不知道經歷了什麽,此刻面色蒼白,但看到序之出劍後,她卻頂著巨大的壓力,拔刀出鞘,驚天一斬就此揮來!
“鐺——!”
兵戈碰撞聲驟然響起,謝紫虛臉色猛然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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