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喪著臉:“但我早就試過了,這些新娘就像是跟我綁定了一樣,根本沒法離開我附近,稍微走遠點就會被彈回來。”
“那是因為你們簽訂了契約。”蘭亭看過來,道:“冥婚契約對活人十分不友好,簽了契約的活人歸鬼怪所有,無法自主離開。”
“那怎麽辦?”厲鬼心急如焚,他可不想平白害人性命!
“只需要回到那家劇本殺店,找到她們之前簽下的婚書,最後再由你撕碎,契約就算破裂,她們自然也能回到自己的身體裡。”蘭亭道。
聽完厲鬼的肩膀突然就垮下來,泄氣道:“我離不開這裡。”
“無妨。”蘭亭開口。
隨後他從懷裡拿了樣東西出來,厲鬼只能分辨出那是一個木牌,等青年攤開手心之後,他才看到木牌上寫了兩個字:茅山。
這正是第一次見面時,歸鶴藏送給蘭亭的信物,此物除了能聯系歸鶴藏之外,還是個能夠禦鬼的法器。
此時法器裡邊,就有歸鶴藏附贈給蘭亭的一隻禦鬼。
“我會暫時把你裝進這東西裡邊,在這段時間內你就相當於和我訂了一個契約,事情結束之後再放你離開。”
一聽到能夠離開這鬼地方,厲鬼無又不應,別說是暫時契約一下了,只要能讓他離開,即使這輩子都給蘭亭賣命他都願意。
雙方達成共識,蘭亭便頷首示意,隨後兩手合十,修長的十指不斷變換翻轉,結出一個法印。
法印成型後,金色的印記憑空出現,刻在絲毫沒有反抗意圖的厲鬼眉心。
結束後,厲鬼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額頭,他能感覺到,通過這枚印記,自己和對面的白發青年之間,已經產生了一絲微妙的聯系。
“對了……裡面應該還有一隻鬼,不過不用擔心,他不會欺負你。”蘭亭抬眸道,要不是這次能用上這東西,他幾乎都快忘記裡邊還有一隻禦鬼存在。
說完不等厲鬼有反應,蘭亭沒有拖泥帶水,直接將人收起來。
厲鬼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再睜眼的時候,就已經出現在一個空曠的區域中。
他正好奇地打量著,視線之中猝不及防撞入一張青灰的死人臉,對方空白一片沒有瞳孔的眼睛,就這麽看過來。
對視之後,厲鬼心中一咯噔,隻覺得悚然一驚,然後轉身拔腿就跑。
“臥槽,鬼啊——!”
帶走厲鬼之後,再解決問題就十分簡單。
蘭亭直接找上劇本殺的老板,仔細分辨之後,確認老板只是個開店的,並且意外買到這個劇本,並沒有參與其中。
蘭亭出錢把劇本買斷,並且要回之前所有已經簽過名、廢棄掉的劇本,全都交給厲鬼。
厲鬼看著所有劇本上邊自己的名字,伸手按在“許澤遠”三個字上,充滿感慨地歎了口氣。
“直接撕掉就行?”仔仔細細數了,的確是二十七本,許澤遠問蘭亭。
得到對方肯定的回答之後,許澤遠猶豫一下,還是問出口:“那個……你們兩位應該也簽了婚書,需要我撕掉嗎?”
“不用。”蘭亭搖頭。
早在新娘那一欄被寫下兩個名字時,那張契約就已經被破壞了,效用不大,蘭亭自己就已經解決了。
“那好。”許澤遠點點頭,然後十分鄭重地看著自己手裡厚厚的劇本,做好準備後,便一鼓作氣全部撕碎。
隨著劇本被破壞,許澤遠的表情越來越解氣,眼神也漸漸釋懷。
契約終止之後,冥婚的新娘們掙脫束縛,從昏睡中醒來後,就感受到一股親切的吸引力,隨後有鍾聲遙遠的響起,她們就不由自主地順著鍾聲走遠。
很快,醫院裡昏睡多時的姑娘們,奇跡般地在同一時間睜開眼睛。
無債一身輕,知道那些女孩子們都沒事,許澤遠心中的大石立馬落下,但又沒完全落地。
他有些糾結地看了蘭亭一眼,然後不好意思地抓抓腦袋,請求:“大師能再幫我一次嗎?”
他坦言道:“我爸媽要是一直不死心,這種事肯定還會層出不窮地冒出來,我想找機會跟他們見一面,勸勸他們。”
蘭亭頭也沒抬,擺手道:“你自去入夢,不用跟我報備。”
“嗯好,謝謝大師!”許澤遠高興起來。
許澤遠家就在錦川,他在這生活了二十幾年,其實現在死了,閉著眼睛也能找到回家的路。
變成鬼的好處,就是飄著比走路更快,他甚至不用坐車,不過半小時就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家。
許澤遠死了幾個月,他家的客廳還是像靈堂一樣,黑白色,沒有過多的裝飾品,中央還擺著他的黑白照片。
他剛到家,就見到父母推門進來。
原本許澤遠對父母的感情十分複雜,被關在家裡的那兩個月,他抑鬱自殺,即使死後清醒過來,怨氣不深,但對父母多少還是忍不住責怪。
此時此刻,他看著神色憔悴,對比他還活著的時候,像是蒼老了十歲的父母,最終還是感歎和不舍佔據上風。
許家兩位老人雖然迷信,家裡也有不少不知真假的法器,但終歸還是普通人,不知道早已死去的兒子竟然回到了家中。
他們到家後,照常把遺像面前的水果,替換成更加新鮮的,然後又點了幾根香燭。
許母一邊點火,一邊絮絮叨叨地念著:“小澤啊,多吃點,媽給你再點兩根,別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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