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亭就在藤椅上搖搖晃晃地,閉目養神,嵌入了一截骨骼的手腕,正隨著他的冥想隱隱發熱。
靈氣在全身經脈運行幾個周天,半晌之後,青年才緩緩睜眼,渾身舒暢地吐出一口濁氣。
身側微風輕輕拂過,撩起一縷發絲在耳邊晃動,蘭亭回神後轉身看過去,就見序之正拿著一把扇子在替他扇風。
隨著扇子晃動,四周的濁氣逐漸散開,靈氣聚集過來,讓他渾身舒暢。
危月燕正綁在序之的手腕上,隨著他的動作一晃一晃的,時不時發出微弱的光,像是在抗議。
蘭亭伸手勾了一把危月燕,道:“倒是像你身上的劍穗。”
序之這家夥不知道怎麽的,見他伸手過來,像是十分不愉快,立馬錯開手,把危月燕從蘭亭的掌心給拽了出來。
蘭亭:“?”
這劍腦子壞了,說話做事越來越讓人看不懂。
蘭亭一向很煩人自作主張,違背自己的意願,原本正想發難,但抬眼時看到序之那張臉之後,便眯起眼睛,火氣散了不少。
最後索性眼不見心不煩,蘭亭揮揮手,閉眼像是不想再看到他:“不用打扇子。”
於是序之聽話地停下來,站在蘭亭身後,目光從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他,沉默而專注,存在感跟他的視線都極其強烈。
“嘖。”蘭亭掀開眼皮,道:“沒事乾就去把店裡都打掃一遍,別在我跟前晃悠。”
聽到他的話,序之表情有些掙扎,不願離開他半步:“……有事。”
蘭亭:“?”
奇了,這腦子缺根筋的鐵疙瘩,竟然學會了撒謊。
青年眯起眼睛,注視著劍靈,劍靈很快就敗下陣來,慢吞吞離開:“……是,主人。”
蘭亭在藤椅上坐著,看他朝博古架走過去,拿起抹布的時候,整個後腦杓都透著一股哀怨的味道。
等序之走開之後,蘭亭繼續閉目養神,腕骨還沒有完全融合,他這幾天都需要多費心一點。
因為店裡沒有客人,沒人說話的時候,整個空間就迅速安靜下來,這樣一來那些突兀的聲音就殺出重圍。
耳朵裡第不知道多少次闖入磕碰聲,蘭亭睜眼時神色已然十分不耐,他伸手支著下巴,看向對面背對他拿著抹布擦拭,但不小心用力過猛,把一個上好的瓷器捏碎,因此顯得十分心虛的序之。
劍靈的五感十分敏銳,察覺到蘭亭的注視,他頓時渾身一僵,手中碎開又被他強行合上的瓷器,頓時變成燙手山芋,令他一動不敢動。
這副蠢樣子把蘭亭氣笑了,青年深吸一口氣,道:“壞了就扔掉。”
序之頓時如蒙大赦,手上動作十分順暢地就把瓷器碎片給扔進垃圾桶裡,然後又裝作若無其事地拿起抹布,朝其他地方走。
蘭亭本來已經閉上了眼睛,後邊又不放心地睜眼叮囑:“別再碰易碎物品。”
對面的劍靈悶悶點頭:“……是,主人。”
最後蘭亭還是沒忍住吐出兩個字:“……蠢貨。”
劍靈瞬間自閉。
接下來序之算是吃到了教訓,他也不想再從蘭亭口中聽到蠢貨兩個字,為了扳正自己在主人心中的形象,他是小心又小心,把整個店鋪裡裡外外都打掃了個乾乾淨淨。
“嘶——”
一聲低低的抽氣讓蘭亭回神,睜眼的同時聞到一股焦糊味,青年蹙眉看過去,待看到情況之後,伸手提筆沾上朱砂,在空白的黃符上寫寫畫畫。
筆走龍蛇,一道黃符很快畫好,蘭亭捏起一角吹乾墨跡,隨後指尖一松,無形的風就將黃符托起來,朝序之飛去。
“接好。”蘭亭開口。
隨後黃符穩穩當當地落在男人掌心,精準地纏繞在對方受傷的地方,不過轉瞬間就將傷口修複完畢。
而在序之德身前,正是呈放雷擊木的櫃台。
探尋的視線落在劍靈身上,蘭亭坦然開口:“雷擊木專克邪祟,你竟會被它傷到……你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高大的男人抿唇轉過身來,漆黑的瞳仁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青年,其中神色溫潤無害,仿佛永遠忠誠。
“我……忘了。”序之緩緩道。
他說這話的時候有些緊張,但腦子始終一片混沌,讓他沒法理性思考。
青年只是看了他幾眼,卻意外地沒有刨根問底,點點頭,用一個字回應:“嗯。”
原本他也沒打算得到回答,畢竟序之那樣子看起來就有問題,只是一時間心血來潮,就這麽問出了口。
很多東西總會得到答案,他並不急在這一時。
青年沒再說話,沒有得到新的指令,男人動作頓了頓,隨後又拿著抹布重新埋頭過去。
下一刻遠處藤椅上的青年,就已經出現在他面前,素白的手伸出來從他掌心拿走抹布,眼也沒抬:“白癡,知道碰不得雷擊木,你還去碰?”
抹布被隨意扔開,青年像是從前揮開鏽劍那樣,在劍靈身上推了一下。
道:“滾回來,跟在我身後。”
“好的主人!”序之眼睛微亮,連忙動作迅速地跟在青年身後,無知無覺地伸手摸了一下剛才被碰到的地方。
鐵疙瘩的耳垂莫名發燙發紅,連他自己也沒察覺到。
店裡經過蘭亭的調整後,已經算是一處絕佳的風水寶地,他待在這裡要比在家自在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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