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穆椿道:“那小孩兒纏了我一會兒就松了手,但我趕過來之後,那些警察封鎖了入口,不讓我進去。”
“直到裡邊發出巨響,我察覺到一股很危險的氣息,之後風平浪靜後,才找到能證明身份的信息,跟著警察一起進了學校。”
穆椿神色很擔憂:“蘭亭情況怎麽樣?”
歸鶴藏:“應該沒有大問題,就是虧損得厲害。”
神明直接降臨凡軀,對軀殼的要求極高,稍不注意承載的宿體就會因為承受不住,爆體而亡。
蘭亭身體一貫不好,之前又受了那麽嚴重的傷,但軀殼卻意外的強悍,竟然沒有生命危險。
只要靜養一段時間,蘭亭的身體就能恢復了。
等所有人都出去之後,整個房間中就只剩下青年和劍靈。
病房裡很安靜,這熟悉的環境和氣息,序之恍惚間想起了重逢的那一天,對方也是這樣安靜地躺在病床上。
男人毫無血色的手忽然抬起來,輕而緩地朝青年靠近,灰白的膚色對比之下,襯得青年更加鮮活,而在他指腹下邊,對方的血管中是流淌著的血液。
撲通、撲通!
心臟的起伏聲,真真切切地響在序之耳邊,一次又一次地告訴他,這個人還活著。
————
“你說這蘭亭年年都來,年年如此被拒之門外,現在可不比從前,以他如今百歲下第一人的地位,真不會惱羞成怒,跟咱們那位歲師兄決裂嗎?”
“決裂?”守山弟子笑了一聲,“年年被拒之門外,難道他們這還不算決裂?”
青城山大門外,蘭亭並不在意旁人怎麽議論,只是照舊在曾經許諾的日期,送上自己尋找到的天材地寶。
青城山弟子雖然會私下議論蘭亭,但表面上還是會保持應有的尊重和禮節,見他來了,便拱手道:“蘭道友又來了?”
蘭亭頷首,開口道:“這是歲集要的五毒王。”
大家已經見怪不怪了,雖然這位每次來都被拒之門外,但歲集也只是不見他,東西照收不誤,有時候還會提些要求,無論是多麽難得的東西,眼前的少年天才總能在第二年如約送上。
只是可惜,無論他再怎麽努力,青城山的第一修道天才,也終究只剩下曾經這個名頭。
“勞煩蘭道友了。”守門弟子點頭收下。
蘭亭等了一會兒,蹙眉道:“歲集這次沒有話帶給我?”
兩位弟子面面相覷,紛紛搖頭:“……確實沒有。”
青年頓了頓,點了下頭,然後問:“他陣法練得怎麽樣?”
提起這個,守山弟子的臉上便盡是驕傲,道:“進展很不錯,已然快要成功。”
如今誰都知道,青城山歲集雖然天賦盡毀,此生都與劍道再無緣分,但卻另辟蹊徑,在陣法上幾近大乘。
守山弟子道:“想必蘭道友也有所察覺,近幾年天地間的靈氣消耗太快,竟停止了再生,連神明都開始逐個沉睡,失去了蹤跡。”
“而歲師兄的陣法,卻能令靈氣再生!”
歲集這個人的確智多近妖,天賦也強悍,無論走哪一道都能大成。
蘭亭聞言也為歲集而高興,道:“他一定會成功。”
“他既然不想見我,我便不打擾了……”蘭亭正想告辭,那邊門內忽然有弟子匆匆而來。
對方先是和守門弟子耳語了一番,收下蘭亭的五毒王后,又叫住他:“蘭道友請留步,我家師兄有請。”
“師兄?”蘭亭果然停下了腳步,他放在身側的雙手忍不住捏成拳,按捺住心中的複雜情緒之後,開口問:“他願意見我了?”
那位弟子沒有回答,只是做了個請的動作,道:“蘭道友請。”
蘭亭已經記不清,他有多久沒有踏入過歲集的住所了,他們相識於少年,決裂於少年,而今他已經是青年模樣,腦海中卻已經勾勒不出,那位老友如今的模樣了。
然而到了地方之後,他所見卻只有空曠的石桌和槐樹,不見歲集的身影。
“蘭道友在此稍等,我家師兄在演練陣法。”
蘭亭便點頭在石桌前坐下,等了片刻,有人給他端了一盞茶,隨後離開,整個前院就只剩下他一個人。
直到夕日欲頹,蘭亭敏銳察覺到空氣中傳來一陣靈氣波動,緊接著不遠處傳來開門聲,走出來個身穿厚裘衣的青年。
歲集已經跟從前大不一樣了,少年時他意氣風發,眉眼總是上揚的,而眼前的青年卻垂眼抿唇,神色十分淡漠。
因為沒有再繼續修道,歲集看起來要比蘭亭年長許多。
院子裡不知何時竟然下起了雪,蘭亭修道寒暑不侵,而歲集天賦盡毀,十分畏寒,渾身上下都裹的十分嚴實,只露出一張蒼白冷漠的臉。
蘭亭一時間啞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最後是歲集先說了話,開口便像是碾碎了一捧冰雪。
“——瞧不起我青城山的茶?”
蘭亭看一眼桌上的茶,抿唇不語,只是伸手去端茶盞,但下一秒就被歲集奪過,一點點將茶水傾倒在地上。
“茶水既然已經涼了,那就沒有再喝的必要。”
說著,歲集淡淡地端起茶壺,替他重新斟了一盞,然後遞過去。
青年的手指被寒風凍的發紅,蘭亭接過來一飲而盡,道:“屋外太冷,我們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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