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白發青年結印的動作忽然停了下來,緊閉的雙眼驀然睜開,歸鶴藏忍不住臥槽了一聲。
蘭亭的眼睛竟然變成了金色!
整個眼眶都是金色,彌漫的金霧從中逸散出來,這一秒,歸鶴藏覺得,他仿佛看到了一位——端坐九天之上的神明。
隨後蘭亭雙手合十,完成了結印的最後一步,天邊星辰閃爍,仿佛又洪鍾自遙遠的天際敲響,但鍾聲卻在眾人耳邊炸開!
“嗡——!”
巨大的金色虛影驟然出現,立在青年的上空,遮天蔽日!
於此同時,邪陣不知為何猛然一頓,緊接著無數金光從中爆發而出,竟然直接朝蘭亭而去!
青年隻輕飄飄揮了揮手,那金光便直接潰散,消失在了眼前。
“什麽請神——”茅山掌門這時瞪大眼睛,覺得自己心臟幾近爆炸,出聲的時候嗓子都快喊破了,道:“這是神降,是神降!”
神降,請神明上身,相當於本體降臨,是一門如今已經失傳的秘術。
此法能夠在短時間內獲得神明之力,或者換一種說法,無論你請的是哪一位神明,只要對方回應了召請,那麽此刻,你就是神明本身!
“神降?!”所有人心中都掀起了驚濤駭浪!
“現在怎麽還有神明會回應召請?!”歲凇年這時候也無法冷靜了。
與其說這門術法已經失傳,不如說是名存實亡,因為玄門已經太久太久,沒有收到過神明的回應了,自三界通道關閉後,神明就已經隻存在於傳說中。
所有使用過神降的人,都沒有成功過,所以現在大家才會如此震驚!
幾位掌門現在恨不得爬起來給蘭亭磕一個,但神明的威亞毫不掩飾地展露出來,自那金色的巨大法相中,壓製得他們無法動彈。
楊清源竟然是在場除了星宿之外,唯一能直視神明法相的人,他深吸一口氣,隻覺得那法相的背影,給他一種熟悉感,但卻又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
“這是哪位神明?”有人忍不住問。
神明的特征幾乎全部都記載在玄門的手冊上,但幾位掌門自詡知識淵博,卻沒有一人認出蘭亭請的是誰。
只有歸鶴藏,因為恰好隔著陣中心,站在蘭亭前方,看清了他整個法相的模樣。
金色光霧中,那巨大的法相長發長袍,手中持劍,雙目流轉的不是冰冷淡漠的神性,而是人性。
而神明的法相,跟當中站立的白發青年,長相足足有六分相似!
歸鶴藏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但卻也震驚到直接失了聲!
神降的宿體,在神明上身的那一刻,本該是已經失去自我意識的,但蘭亭卻在這時候眨了眨眼睛,他笑起來的時候,金色的法相同樣唇角上揚,豎起一根手指,對著歸鶴藏道:“——噓。”
這畫面衝擊力太強,歸鶴藏雙眼一閉,直接昏了過去。
身後的人看不清蘭亭的表情,但卻看得到他抬起手,隨後輕輕做了個拔劍的動作。
序之腰間的分-身瞬間飛出,落在青年掌心,法相莊嚴地提劍,視線落在那小小的陣法上。
看到這一幕,薛寧光忽然想起了前不久蘭亭說的話——一力降十會。
於此同時,法相提劍刺下,金光瞬間洞穿陣法,神明的力量在沒入的那一刻,沿著陣法紋路急速蔓延,一寸寸將陣紋碾成了飛灰!
那個棘手到所有人都解決不了的陣法,就這麽被毀了,以一種最簡單粗暴的方式。
暗處的道韻戛然而止,楊清源立刻反應過來,背後之人此刻肯定遭受重創,要乘勝追擊,於是當即追了過去。
陣法解決,巨大的法相在瞬間散去,白發青年雙眼一閉,口中嘔出一大股鮮血,隨後雙眼一閉,就此倒入一個堅硬冰涼的懷抱中。
閉眼之前,蘭亭聽到對方叫他:“——主人。”
“蘭亭!”
這邊剛才鬧出的動靜太大,事情剛結束,外邊就有放心不下的警察進來查看情況,首當其衝的竟然是穆椿。
這家夥看到蘭亭倒下去,差點沒擔心死,情緒全寫在了臉上,衝過來的時候沒站穩,還差點撞上序之,好在序之行動敏捷,即使躲了開來。
“蘭亭怎麽了?”穆椿哭喪著個臉,問序之。
序之淡淡撇了他一眼,視線落在蘭亭身上就不動了,誰也不搭理,最後是清醒過來後,從地上艱難爬起的歸鶴藏走過來,才跟他說上話。
“應該是身體承受不住神明的力量衝擊,暫時性昏了過去,先送去醫院檢查一下吧。”歸鶴藏看著緊閉雙眼,神色仍舊淡漠的蘭亭,眼神十分複雜。
他想要說什麽,但每次開口之前,都會不由自主想起,那巨大的法相與青年同步,讓他噤聲的一幕,於是話未出口,就又被他咽了下去。
警察們這時候已經趕了過來,早已等待在外邊的救護車上,有醫生護士抬著擔架走近,檢查了各位的傷勢之後,把所有人都帶回了醫院。
序之守在蘭亭身側,不讓除了醫生之外的任何人接近,面無表情地呆在原地,就跟一尊煞神似的。
歸鶴藏躺著還算清醒,見穆椿實在擔心,但又畏懼序之,就出聲招呼他:“……你也別在人跟前杵著,過來坐著歇會兒。”
有了台階,穆椿自然跟著就下去了,點點頭走過去,聽歸鶴藏問:“那幾個小孩兒都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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