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不放心,一會兒便可以朝陛下說,你也不大確定,最好是再派個醫術比你高明的太醫去替二殿下瞧瞧。”那人道。
“啊……這會不會弄巧成拙?”劉太醫問。
“你不了解陛下,他絕不會派第二個人去皇陵的。”
劉太醫聞言這才松了口氣,依言去朝皇帝匯報了此事。
果真如方才那人所說,皇帝聽了他的話,隻讓他抓了藥派人送過去,並未再提重新診治一事。
皇陵。
葉雲歸低頭認真編著手裡的蟈蟈,表情十分認真。
“李兆,你同墩子他們說,最近沒事兒就去挖野菜,對外就說我最近鬧著要吃野菜餅子。最好讓皇陵裡的守衛和雜役都知道此事。”葉雲歸道。
“是。殿下,方才這劉太醫是當真沒診出您的病,還是在搪塞咱們?”李兆問。
“他不會診不出的。”葉雲歸讓滿月在身上動了手腳,為的就是瞞天過海。
這個劉太醫,肯定診出他得了瘋病,卻故意不說。
葉雲歸之所以這麽肯定,是因為上一世,便是此人來為他診治的眼睛。
此前,他一直以為自己的眼睛治不好,是因為自己心情鬱結,再加上不配合治療所致。如今想來,焉知不是這個劉太醫從中作梗?
若此人是葉雲齊的人,說不定給他開的藥都會動點手腳。
“一會兒太醫院差人送來藥之後,拿給我看看。”葉雲歸道。
他打算讓滿月幫著鑒別一下送來的藥,免得冤枉了好人。
待屋內只剩葉雲歸一人時,岑默才從屏風後頭走出來。
他盤膝坐在葉雲歸身邊,隨手拿起了一隻編了一半的蟈蟈。
方才葉雲歸在外頭演戲時,他一直躲在屏風後頭。
不得不承認,眼前這人裝瘋賣傻時,還真是挺能糊弄人的。
一個早已及冠的大男人,扮起稚童來,竟會那麽得心應手!
從前倒是他小瞧了這個葉雲歸了。
“你還懂醫理?”岑默問他。
“我懂得多著呢。”葉雲歸朝他一笑,拿胳膊在他身上輕輕一撞,“怎麽樣,岑大俠?動心了嗎?”
岑默目光落在他微彎的眼角上,心道這人的長相也太迷惑人了。
明明看著是個單純天真的性子,內裡卻是個成了精的狐狸。
“跟我合作,保準不會虧待你。”葉雲歸道。
他說著,慢條斯理地將手裡那半隻蟈蟈編完了。
岑默看了看滿地編了一半的蟈蟈,這才反應過來,這人原來會編。
“岑大俠,這隻送你。”葉雲歸將唯一一隻編好的蟈蟈,放到了岑默手裡。
岑默指尖微微一顫,像是在極力掩飾某種情緒。
不過他面上看著卻很平靜,不動聲色地將那隻蟈蟈收進了衣袋裡。
第8章
當晚,太醫院的人連夜送來了藥。
李兆收了藥之後,特意拎了一包過來送給了葉雲歸。
“我父皇可有傳話過來?”葉雲歸問。
“回殿下,陛下未有特別的吩咐,殿下安心養病便是。”李兆道。
葉雲歸做了那麽多年的太子,這種話術還是明白的。沒有特別的吩咐,意思就是連過問都沒有,否則哪怕有隻言片語的關心,傳話的人也不可能遺漏。
李兆看出了葉雲歸的心思,安慰道:“陛下還是惦念殿下的,否則也不會吩咐太醫院的人連夜趕路來送藥。誰不知道底下這些個辦差的,無利不起早,若是無人催逼肯定要等到明日一早再來。”
“催著他們連夜送藥,只不過是有人想讓我早一日吃上這藥罷了。”葉雲歸道。
李兆聽他這麽說,頓時有些心疼,卻也實在說不出什麽安慰的話來了。
葉雲歸將他打發走之後,便將藥包拆開攤在了桌上。
“滿月?能看出是什麽藥嗎?”葉雲歸問。
【這藥乍一看確實有安神之效,只不過裡頭加了幾味會令人驚夢的藥。】
“什麽意思?又讓人做噩夢,又讓人睡得香?”
葉雲歸話音一落,頓時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
通常情況下,人在做噩夢的時候,如果過於害怕,都會被嚇醒。這其實是身體的自我保護,防止過度驚恐對人造成傷害。
可如果一個做噩夢的人因為藥物的影響而睡得很沉,噩夢就會持續不斷地折磨人。那麽此人除非不再睡覺,否則一旦入睡就會飽受噩夢的折磨。
長此以往,就算是正常人也會被逼瘋,何況是葉雲歸這種早已“傻了”的人。
“看來大哥真是挺在乎我的,不趕盡殺絕不願罷休。”葉雲歸道。
【小歸,這藥你打算怎麽辦?】滿月問。
葉雲歸撚起一撮藥材放到鼻間嗅了嗅,看那架勢像是打算嘗一嘗。
岑默卻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身後,突然伸手攥住了他的手腕。
“你幹什麽?”葉雲歸被他嚇了一跳。
岑默目光在他手裡拈著的藥材上瞥了一眼,開口道:“你不是通醫理嗎?”
“哦,我就是聞聞,不會真吃的。”葉雲歸將藥放回去,道:“他們膽子也真夠大的,直接給我送這樣的藥,就不怕露出馬腳?”
“送了幾日的藥量?”岑默問。
“好像是七日。”
岑默冷笑一聲,道:“若是安神藥,夢魘的人服用七日差不多也就好了。但你服了這藥之後,病情只會加重。屆時這七日的藥喝完了,他們便說這藥效果不好,改個方子把藥給你換成好的,等再過個十天半個月,你前頭喝過的藥已經無跡可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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