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傳信又快,自己還安全。
春衣問阿泛:若你是這個內奸,怎樣才會冒險讓信鴿飛向自己的方向?
阿泛曾是李眠訓練的麻雀,麻雀是攝政王用之即拋的,沒有被傳授過自保。
阿泛:我沒有多少同夥,事事只能自己來。殿下安排我待在某戶人家裡,我也不可能自己跑出去太遠。
所以,內奸可能沒多少手下,並且沒理由頻繁離開本地——也許還年輕,家裡人會很在意他的行蹤,還沒自立門戶……
一瞬間,所有的大人物都被排除了,什麽柳丞相、李眠、李寒……內奸,是個不曾被人注意過的小人物。
他正思索,遠處的號角聲傳來,打斷了思緒。雙方的前鋒都開始了衝殺,不知勝敗。
春衣披衣外出,看向天相。天相不吉,他提醒過楊關,但不足以動搖將軍的決心。
他讓阿泛在住處等待,自己前往點將台——過去飛越長蛇峰的信鴿,如今在長蛇谷徘徊,說明那名內奸就在這裡。
這一次,春衣比張引素更接近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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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引素和柳鷙跟著附近的商隊,在一處聚落休息。商人們消息靈通,已知道今天要開打,紛紛避開風暴中心。
沙漠的夜晚很冷,但月亮很明朗。篝火邊,駝隊商人們圍坐著彈琴歌舞,幾個大膽的女子挨著張引素坐,用熟練的漢話勾搭他。
柳鷙在邊上起哄,不懷好意。張引素每次往它這躲,它就故意把他往女孩子那邊擠。
它又擠了他一次,突然屁股劇痛,被貼了一張道符。張引素冷冷看它,把它看乖了。
商人們聚了半夜,都挨著篝火睡了。柳鷙團著他,把他團在黑影裡,睡在沙漠裡的一株老胡楊上。
它留了個縫,讓月光透進來。張引素知道它想說會兒話,那個有些冷颼颼的聲音在他腦中響起:我們之後去哪玩?
張引素:不知道……盡快完事,盡快送你回去。
柳鷙:才多久就回去?
張引素:你不能出來太久,不然會散掉的。
柳鷙:我散掉不是挺好?你不開心?
張引素:……沒什麽開不開心的,以後也清靜了。
柳鷙:那我不跟你說話了?
張引素:好。睡吧。
柳鷙:……
柳鷙:……
柳鷙:……我真不跟你說話了啊。
張引素:睡吧。
柳鷙:別睡,把話說明白,拿不拿我當好兄弟?
張引素:我幾個弟妹都在張家,你又不是。
柳鷙:那你跟我說的話多,還是跟他們說的話多?
張引素沉默片刻,沒有回答;它低低笑:呿,什麽弟弟妹妹,還不如我。
他知道它喜歡被人捧著哄著,就像小孩子,隻許爹娘看著自己。說起來,張引素從沒調查過它的本尊是什麽。
柳鷙:對不對,你弟弟妹妹不如我?
張引素:嗯。
柳鷙:你也沒其他朋友,就我這一個好兄弟。
張引素:嗯。
柳鷙:你是不是可喜歡我?
張引素:嗯。
張引素困了,疲憊地睡了下去。他做了個夢,夢裡有個很小的孩子,但若細看,那孩子背後還有幾十個孩童的身影。
他又轉醒,月色已移開,風裡徒留下蕭索聲。他伸手碰觸無形的黑,知道柳鷙的還在。
張引素:柳鷙。
它應了一聲。
張引素:……我其實喜歡吃油裡煎的河魚。沒告訴過別人,隻告訴你。
說完這話,他才松了口氣,真正安心睡下了。然而,這次沒能睡下多久,從遠處湧來的騎兵動地聲,便驚醒了篝火邊的所有人——桃氏的騎兵正向這裡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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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向突然異變,讓楊關的陣型受了影響,折損了不少人。但他很快穩住,殺退這一波敵軍。
但大漠風沙四起,天相不利。晉王那邊已傳來鳴金收兵聲,李寒知道不能與天時相抗。
楊關讓副將收整兵馬,想看到弟弟在哪——楊戟應該比他更早撤回才對,可是,他沒找到楊戟。
風沙中,楊關依稀看見遠處有金甲紅袍之影,透過濃重沙霧,看不真切。他喊了聲楊戟,嘴裡立刻被沙子灌滿了。可那身影好像聽見了他的喊聲,頓住了。
楊關策馬過去——果然是楊戟。滿天砂舞,他獨自坐在馬上,似乎被突如其來的風沙弄迷了方向,和其他人失散了。
楊關跑近他:阿戟,沒事了,大哥在這……
他的眼睛被沙子迷住了,勉強看見弟弟轉過頭來。楊戟的眼睛依舊明亮,是一雙能在風沙中看清一切的眼睛。
——楊戟背後的砂霧中,有什麽正穿風而來。是一名騎兵……
兩名、七名、十三名……
一支桃氏的精銳騎兵,在楊戟的身側,無聲無息將兄弟倆包圍起來。
第21章 21
天相果然有變。
春衣觀測到風向突變,也提醒過晉王與楊關。但戰事迫在眉睫,不得不發。好在這場風暴來去極快,晉王有所準備,並未損失太大。
只是鳴金收兵後,卻發現少了兩隊人馬——楊關和楊戟,沒有回來。
桃氏的軍陣已逼近關隘,有攻城的趨勢。李寒回城後未解戰甲,直接登台守城,穩如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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