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哭了?”淙舟有些無奈又有些慌,他猜到了松苓要說的話,可沒想到松苓會哭。
他抽出手來給人拭淚,可這淚太凶,淙舟根本擦不淨,衣袖都濕得透:“聽話,不哭了。”
窗外雲遮月,清輝消散,隻余屋中明燭高燃,那淚裡裹著燭光,盡數被淙舟接了去。
“要不我收回吧,”松苓哭的泄了勁,整個人癱在太師椅中,他抬袖擦了擦臉,隻覺好生丟人,“剛才的話,哥哥就當沒聽到好了,就算是聽到了,也莫要往心裡去。”
不想聽見拒絕,一點都不想。
初涉人世的小狐狸好單純,這幾句話把那泛著酸的蜜糖渡給了淙舟些許,和著淚,讓人心頭一軟。
“不需要收回,”淙舟輕聲哄著人,“我既聽見了,也往心裡去了。”
松苓聞言慌的明顯,犬牙咬著下唇,快要咬出血來。
“別咬,”淙舟把那受了折磨的唇救出來,“你都不問問我作何想法,就自顧自的要把話收回,哪有這樣的道理。”
話是笑著說的,可松苓兀自墮入傷感,沒能接住那笑意,他攥著衣袍,掌心微微浸出了汗,尾巴纏人纏的緊,輕輕打著顫。
淙舟見狀,輕歎一聲,一手輕覆上那只出了汗的手,一手箍著松苓後頸,把那快要嚇死的人拉到眼前。湊近才得見,那下唇果然滲出了點點血珠,淙舟用拇指擦去血珠,仰首吻上唇上的傷口。
松苓更僵了,他連呼吸都停了,他整個人都燒起來了,淙舟吻上來的那一刹,尾巴驟然松開,軟軟的耷在一旁,後頸的手纏上了他的發,在他腦中點起了無數煙花。
燭火微動,他被那煙花炸蒙了。
“莫怕,”淙舟離開了人,舌尖染著血腥,“我不會拒絕你。”
神君終是落下了凡塵,高山之巔的積雪終會融化成水。松苓心中百味陳雜,此時當是欣喜佔了上風。
他垂眸看著淙舟,下一瞬卻又偏開了頭,松苓羞赧再生,整個人都要熟了。
“你都,不是,我…”他語無倫次,不知要些說什麽。
淙舟一笑,抬手揉了揉那軟趴趴的耳朵:“飲了酒,又吹了半夜冷風,我去要些熱水,泡個澡,以免受涼。”
松苓不停的頷首,巴不得淙舟快先離遠些,這人本應清涼,怎的這時卻如此的熱?
淙舟又是一笑,小狐狸將所有的心事都寫在臉上,他就是想裝作不知道都難。他又揉了揉松苓的耳朵,起身出了房。
夜已經很深了,小二早已睡下,這時候再要熱水難免擾人,淙舟索性自己去了廚房,生火燒水。
鳴滄君哪裡做過這樣的事,好在符篆夠用,他也不用費多大力氣。
待到水燒好,淙舟掐了個決送熱水上樓,接著又生起火來,尋著廚房裡的半隻雞,給松苓燉了一鍋雞湯。
折騰半夜,也該餓了。
“先用飯還是先沐浴?”淙舟一手端著雞湯,進門時卻不見松苓的身影。
屋裡沒人,那浴桶就放在屏風前,裡面的水還冒著熱氣,不見漣漪。淙舟放下雞湯,往屏風後走去,只見床上多了一個鼓包,幾條赤紅的尾懸在床邊。
“你就打算這樣沐浴?”淙舟拍了拍那個鼓包。
鼓包動了動,發出一聲悶悶的“嗯”。
“那好,”淙舟沒有掀被子,而是探手進去將小狐狸撈了出來,“那就這樣洗。”
松苓被他嚇到不敢亂動,乖順得窩在淙舟懷裡,隻齜了齜牙,下一瞬又有一聲嗚咽滾出喉嚨。
這人仗著狐狸不通人事欺負狐狸。
簡直壞的不行。
第39章 中秋
松苓被淙舟放進浴桶,他沒想到淙舟竟真的這樣給他洗澡,他看著淙舟拿來皂角,又尋了一條襻帛束起衣袖,用一柄木梳一下下的給他梳毛。
倒也舒服,松苓兩爪攀著淙舟的胳膊,腦袋也跟著搭上去,他眯著眸子享受,唇角掛著笑。
小狐狸秋日換毛,隨著淙舟不斷地梳,水中飄了一層赤紅,狐狸尾巴蕩在水中,推著赤紅飄到了桶沿,水一退,浮毛染紅了盆。
“多沐浴幾次,便可攢起一兜子毛,拿去做圍領,”淙舟放下梳子,拿了個瓢,將浮毛舀出,“再多洗幾年,說不準能攢出一件氅衣。”
松苓抬眼嗔了淙舟一眼,一爪子拍進水中,激起的水花濕了淙舟的發,水珠順著發絲滾落,還未落下便融再發間。
“你是喜歡我還是喜歡我的毛?”松苓離開淙舟的手臂,劃了兩下水爬在了桶沿上。他垂下眼簾不去看人。
爪子溫熱,再淙舟胳膊上留下了兩朵梅花,這桶深,他怕松苓扒不住,又將狐狸撈了回來:“你覺得呢?”
“喜歡我的毛,喜歡我不過是愛屋及烏罷了。”松苓故作怨懟。
“既如此,那我明兒就去跟店家借一把剃刀,將你這一身上等的狐毛剃個乾淨,拿去做氅衣罷。”淙舟說著,撩起一捧水自松苓頭頂澆下,他仔細避著耳朵,將那顆蓬松嗯狐狸頭洗得只剩下兩顆晶亮的眸。
松苓聞言,又遞過一聲嗔怪的嗚咽,他在人手臂上不住的撲騰,水順著桶沿漾了出來,打濕了淙舟的鞋。淙舟倒也樂的看他鬧,任憑他將水撲滿地,待到松苓消停後,他才取過皂角,在那毛間輕揉出泡。
“可鬧夠了?”淙舟揉著順滑的毛,“做什麽要跟自己的毛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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