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松苓拎著兩壺酒膝行回來,“有了吃的哪能少了酒,這可是我從爺爺那裡偷來的,藏了好久,就等你來。”
“可別,”長離忙將他手裡的酒壺奪過來藏在身後,“你可別害我,哪次你飲酒不醉?哪次不得折騰我一晚上?哪次我不得陪著你挨罵?你可別,我求你饒了我。”
松苓猛地被人奪了酒,那張笑臉霎時垮了下來,他尋著酒壺就抓了過去,撲的太猛,整個人栽在長離身上。
“你還我。”他磨著牙,想要咬人。
“不還,這次說什麽也不能給你。”長離將簽子扔去一旁,抬手虛虛的護著松苓,他將酒壺又往身後藏了藏,抬眸看著松苓耷拉的狐耳。
“長離…”松苓輕輕念著,嘴巴撅的可以掛酒壺,“我一年也就喝那麽一兩次,這次可是爺爺新釀的酒,仿著凡間的酒釀的,我酒拿了這兩壺來,就只是嘗一嘗。”
耳朵耷拉的更狠了,就連身後的尾巴都垂在地上,松苓捏著長離的衣袖,輕輕搖了搖。
好不委屈,好不可憐,
長離幾乎是一瞬就心軟了。
這人與他一同長大,幾百年間都將他的脾氣摸清了。
撒嬌準沒錯,長離招架不住。
“就嘗嘗,”長離果真招架不住,酒壺勾在指尖,遞到松苓面前,“不可多飲,若是再醉酒,你就自己挨罵去。”
好大的兩壺酒,這句“就嘗嘗”長離自己都不信。
罷了,長離無奈的笑了笑,挨罵就挨罵吧。
“誒!行!”松苓幾乎是一瞬就變了臉色,抱著酒壺從長離身上離開,他拔開壺塞猛地灌了一大口,發出一聲滿足的喟歎,“你知道這酒叫什麽不?”
他看向長離,眸中盛著火,也盛著天上的星。
長離搖搖頭,拿過另一壺陪他同飲。
“巧了,爺爺釀酒的時候我聽他說過,凡間管這酒喚做松苓酒,要尋得山間古松,伐其本根,將酒放在陶酒甕中,埋在古松下數年取出,酒色如琥珀,古松難尋,這酒可不容易釀,就是那皇帝也飲不到幾次,”這酒烈,幾口下去松苓已然有了些醉意,“是不是巧?”
這人醉了話多愛鬧,那笑像是不要錢一樣,一股腦的全展給長離看。
風漸寒,酒沉光,笑醉人眼,滿地斜陽。
“是,”長離看著松苓笑,也跟著笑起來,他說的很輕,輕到松苓快要聽不到,“巧。”
“嘿嘿,松苓酒就應當配松苓。”松苓舒開雙腿,袍擺又落入溪中,左右這衣裳已然髒的不成樣子,等爺爺下山時再去討一件便好。
長離又把他的尾巴撈過去,接著一寸寸蒸乾。
“我什麽時候才能下山去玩?”松苓倏然發問。
長離一愣,醉酒的人格外跳脫,這話頭轉得他險些跟不上:“爺爺說了,”長離柔聲說:“等你渡了雷劫就放你下山去。”
這話松苓聽了太多,耳朵都要生繭子了,他不耐煩的甩著尾巴,冷哼一聲,他道:“誰知道這雷劫什麽時候來?它要是一直不來那我豈不是一直不能下山?”
一條尾巴幹了,長離換了條尾巴接著蒸。魚要燒成灰了,夜裡風大,火星漫天的飄,他揮手滅了那堆火,又將酒壺往一旁挪了挪。
一壺酒夠了。
他看著松苓抱著酒壺,如同山下的稚兒抱著布偶。
這酒壺忒大,也不知松苓如何運出的酒窖。
“爺爺算著你天劫將近,自是不可能放你下山,萬一你渡劫時趕不回來,誰護得住你?”長離緩聲哄人。
“我自己怎麽不行?”松苓狡辯,“我又不是那些才開慧的兔兒精,怎的就非得要人護著了?”
長離聞言噗嗤一聲笑,儒雅碎了一地,拾都拾不起來,接著松苓投來帶著怨念的目光,逼得長離將笑聲收了回去,又將儒雅從地縫裡扣出來。
強嘴的小狐狸。
第35章 下山
“行吧,”松苓收垂落眼簾,聽著人笑有些失落,“我自己好像是不太行。”
這幾百年他就沒好好修煉過,這點自知之明松苓還是有的。
尾巴幹了,長離抱著尾巴挪了挪身子,挨著松苓近了一點,他抬手揉了揉松苓長發,在要碰到狐耳時被人躲開了。
這處太過於敏感,松苓輕易不讓人碰。
長離訕訕地收了手,道:“莫急,到時候我陪你下去。”
“嗯,行呀。”松苓用力點點頭,又向著長離笑了笑,答的果斷。
這夜色太深,火堆又被長離滅了,他看不清松苓面上的神情,隻覺這人突然這樣聽話有些不對勁。果然翌日天還未亮時,松苓已然不見了身影,與松苓一同消失的還有他的錢袋子。
“玩個兩三天而已,又不是不回去,”松苓站在大都城門下,半回著身望著塗山的方向,手裡掂著一個錢袋,上面繡著一隻青鸞,“那天雷還能就趕著這兩三日來不成?”
他收了尾巴耳朵,扮做一富貴人家的公子模樣,一步三跳的進了都城。
人間的繁華迷人眼,松苓被這熱鬧襲了個正著,這裡與塗山上的熱鬧不一樣,至於是如何的不一樣,松苓也說不上來。
他隨著人流走,穿過無數繁華巷道,到了那座巍峨的宮牆下。
“這是哪?”他問一旁挑擔的老漢。
“皇宮啊。”老漢看著松苓,滿臉的不可置信,心道這小公子皇宮都不認得,怕不是個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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