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不管是曹相的黨羽還是對立黨派的,這時都忍不住在埋頭時順便撩起眼皮朝曹相那邊看去。
畢竟朝裡誰不知道貞元帝當初冊封了柳尚書之女為皇后,卻沒有冊封更早嫁給貞元帝的曹相之女,理由僅僅是貞元帝定下迎娶柳尚書之女的日子恰好撞上貞元帝接位的日子。曹相心裡肯定怨氣衝天,畢竟在貞元帝登基前為貞元帝提供助力的是曹相而不是柳尚書。
當初先帝是病逝的,誰也沒想到貞元帝原本打算迎娶柳尚書之女的前一天先帝居然駕崩了,而先帝當時只剩貞元帝這麽一個兒子,皇位自然落在貞元帝手上。
再看柳尚書,柳尚書當初還和余相走得近,對曹相來說這就是恨上加恨了,派刺客去行刺簡直太有可能了。
不少人都以為當初封後大典的時候曹相就會親自動手和柳尚書當堂較量一番,結果誰知道曹相只是笑呵呵祝賀一番,真是把宰相肚裡能撐船演得活靈活現。
曹相躬身站在朝中,此時也是冷汗直流心驚膽戰,他埋著頭面帶獰色地瞥向柳尚書,卻只見對方朝他冷嗤一聲。
這老匹夫竟然想栽贓陷害他不成?
“京城乃天子腳下,陛下臥龍之處,豈容宵小胡作非為,請陛下明察!”
曹相當即表態,不是他派的人他當然不怕,反倒要把柳尚書栽贓嫁禍的把戲拆穿。
貞元帝的面容隱在旒串後,臉色被成串的玉珠擋住,看不分明。
“羽林衛負責拱衛皇城巡查京中,此次竟出如此紕漏,還要靠國舅親自斬殺賊人,倘若這些賊人是衝著朕來的,豈不是也要朕提劍殺賊?”
朝中無人敢應,曹相只能再次高呼:“請陛下明察!”
貞元帝厲聲道:“羽林衛指揮使劉儉罰俸一年,指揮僉事曹責革職查辦,桌擢羽林衛百戶柳沐接任僉事一職,柳府遇刺一事交由刑部查辦。”
曹相一聽頓時冷汗蹭蹭,曹責是他曹氏宗族子弟,柳沐是柳懷仁的兒子,難道柳府遇刺一事是貞元帝在和柳懷仁那個老匹夫打配合?
如果貞元帝當真要動手,那就休怪他翻臉無情。
曹相躬身埋著頭,掩下自己狠絕的神色。
隨後貞元帝又以柳國舅遇刺受驚為由賜下諸多賞賜,曹相黨羽沒有一個敢吭聲,整個朝堂一聽到貞元帝直接發落羽林衛僉事曹責就知道這事要麽真是曹家乾的,要麽就是貞元帝想敲打曹相。
曹相黨羽沒得到曹相的指示當然不敢輕舉妄動,至於其他人,當然是等著幸災樂禍。
下朝後,乾清宮內。
孫公公恭敬為貞元帝展開一幅畫像:“陛下,這是秋秀才的畫像。”
貞元帝看向畫像中人,頓時陷入回憶:“像啊,真像。”貞元帝看向畫中人的眉眼,“眉眼間竟有七分像她。”
孫公公只是靜靜地伺候在一旁,並不隨意接話,伺候貞元帝這麽多年,他當然知道貞元帝並非想和他說話,能在皇帝跟前得寵,這點眼力見還是要有的。
時隔多年,貞元帝自己也早已記不清那名隻寵幸過一次的女子,可一見到畫像他便又能回憶起些許模糊的面容。
“孫設,你說昨日的刺客當真是衝著國舅去的?”貞元帝忽然問道。
孫公公慌忙告罪:“陛下贖罪,奴婢愚鈍,想不透這其中關系。”
“呵,”貞元帝嗤笑一聲,“你是愚鈍還是聰明,朕會不知?”
不過貞元帝話雖這樣說,卻也並不再問他,只是坐在位置上沉思。
曹府。
曹相狠狠將茶盞摔在地上,前來稟報的下人跪在地上半點不敢出聲。
“她怎麽敢,糊塗啊!”
曹相氣得額角青筋暴起,他為了扶大皇子上位籌謀多年,曹貴妃這次是怎麽會這麽糊塗。
“下去吧。”
曹相揮退前來稟報的下人,壓住脾氣打算找機會進宮,可剛一起身就又坐了回去。
現在去,皇帝更會疑心是他指使的曹貴妃,曹相隻好叫來幾個得力之人重新商議大事。
這廂,秋羲在國子監的學習一如既往地繼續。
七月二十三這天,上回的旬試結果出來,秋羲文理俱優,得了一分。
“還差七分就有機會升到明智堂和含章做同窗了。”秋羲下午散學後朝柳鬱道。
柳鬱笑道:“月白定能很快升入明智堂。”
大齊國子監的監生需要在當年的數次旬試中累計拿到八分,這才有機會從外舍升入對應的內舍,而且還要至少比過內舍一名監生才行,否則內舍人數固定,外舍的人根本進不去。
每旬的考試文理俱優的監生可以得一分,只有其中一樣優的得半分,都不合格不得分。
所以秋羲只要連續八次考試都得優,今年又閏七月,除開八月的鄉試月,順利的話他九月底就可以湊夠八分,後面就有機會升到柳鬱所在的明智堂。
時間過得很快,潤七月初九這日,曹貴妃被將位為妃並禁足在長春宮的消息傳進秋羲耳中。
“所以上次真的是曹貴妃派人來刺殺我?”
秋羲想起來仍有些後怕,那晚他半點動靜都沒聽到,要不是有柳鬱在,他肯定就危險了。
柳鬱安撫地將秋羲的手握在手心裡:“有我在。”
秋羲靠在柳鬱肩上長歎一口氣,他沒想到曹貴妃竟然這麽瘋狂,明明連他自己都不確定他和貞元帝有沒有關系,曹貴妃居然就為了那一點不知真假的東西鋌而走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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