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湖心亭中,安王看著秋羲和柳鬱一人摘蓮蓬,一人舉著荷葉給對方遮陽,忍不住嘖嘖道:“這兩人是要把我那片蓮花全摘了呀?”
那片蓮花長勢最好,荷葉翠綠花瓣粉紅,蓮蓬也各個飽滿,秋羲二人劃著小舟過去後,不僅蓮蓬被摘,荷花荷葉也沒放過,等小舟離開後,那處已經在成片的蓮葉中禿出池水來。
小舟靠岸後,秋羲抱出舟中的花葉和蓮蓬,朝安王問道:“可能借府上後廚一用?”
安王看向柳鬱,見柳鬱微微點頭,這才讓下人帶秋羲過去。
“含章在亭中歇會兒,我去去就回。”秋羲對柳鬱叮囑一聲便去了後廚。
安王看得稀奇,朝柳鬱問道:“皇舅,秋秀才還會下廚?”
其他監生也支棱著耳朵在一旁聽著,要知道他們國子監內可沒幾個人會自己下廚。
柳鬱隻輕笑一聲,道:“可比禦廚。”
安王一聽就覺得這事懸,他皇舅以前雖然說一不二從不稀罕騙他,可這幾天他發現他皇舅一碰上秋秀才的事就不講道理。剛才這誇法,嘖嘖,肯定是情人眼裡出西施那種水平。
眾人乾等著也無事,於是安王又招呼其他監生一起戲三國,只是見柳鬱獨自坐在亭邊品茶撫琴,都欣然自知地不去打擾。
能聽到踏月公子一曲琴音,那是求都求不來的事,誰會去破壞這份難得雅致。
過不多時,秋羲拎著一個食盒從後廚的方向過來,身後還跟著幾個同樣拿著食盒的小廝。
秋羲來到柳鬱身邊,打開食盒從裡面端出一碗銀耳蓮子甜湯放在柳鬱面前,又取出一疊晶瑩剔透的糕點。
“含章嘗嘗看,蓮子是我倆剛才摘的。”秋羲笑著舀了一杓鎮得微涼的甜湯喂到柳鬱唇邊。
柳鬱微微垂首就著秋羲手中的湯匙喝下甜湯,安王在一邊看著他二人的動作十分牙酸,招手叫來一個正在給眾人布甜湯和糕點的小廝,也讓小廝喂他。
其他監生既沒知己挽袖添湯,也沒小廝可以使喚,便只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了。
不過這甜湯是真甜,比國子監膳房裡做的好上太多。
“再嘗嘗這個藕粉糕,”秋羲用木箸夾起一塊晶瑩剔透的軟糕送到柳鬱嘴邊,軟糕裡還綴著粉嫩的花瓣,煞是好看,“裡面的花瓣是用剛才的荷花剪出來的,隻圖個好看。”
柳鬱垂眸咬上一口,品嘗完後方道:“此糕軟糯彈口,細膩清甜,月白可是加了桃汁?”
秋羲點點頭,笑道:“看你喜歡就做了些桃汁調味。”
柳鬱臥房的窗前就有一棵大桃樹,這段時日樹上正掛著粉桃,秋羲嘗過,比他以往吃過的桃都甜。而且柳鬱今天居然還喝了桃花釀,秋羲想想也知道柳鬱肯定喜歡桃味的。
安王在一邊看這兩人你喂我來我喂你的,不覺酸倒,又見給他喂湯的小廝笑得一臉傻樣,頓時揮手讓小廝下去,自己夾起面前的藕粉糕一頓猛吃。
糕點和甜湯的分量都不多卻味道極好,眾人用過心情甚是舒暢。
“一會兒還有荷葉雞和燔炙,後廚那邊正做著。”秋羲朝眾人道。
眾人一聽就笑了,紛紛道沾了秋兄的光,就連安王也頗為期待。
芙蕖宴雖然不講究吟詩作對,但好歹是個雅集,安王府的管家便隻安排了糕點瓜果和酒水,沒有讓後廚準備燒烤這種跟文雅不沾邊的吃食。
可難得的假日聚會,安王等人也想吃燒烤熱鬧熱鬧啊。
眾人說說笑笑地一邊戲三國一邊等好吃的,沒過一會兒就有小廝陸續送來做好的燔炙。
荷花池邊的樹蔭下排開一溜桌案,秋羲和柳鬱合坐在其中一張,柳鬱取來小刀信手切割烤得香酥的燔炙,翻手間動作優雅流暢,好似手裡拿的不是刀,而是在撫琴。
不一會兒秋羲面前便推來一疊分割好的燔炙,擺盤規整,盤沿上半點不沾料。
秋羲美滋滋地嘗了一塊,外酥裡嫩,口感剛好。
安王在一邊看得開始心裡不平衡了。
幼時在宮裡,皇后接他皇舅進宮小住,他皇舅嬌氣得很,別說自己動手拿吃食,就是連路都舍不得自己走兩步,嫌麻煩,還死要面子不樂意讓宮女太監伺候,因為宮女太監會匯報給皇后,所以他皇舅就算吃個桃都是指使他去扒皮。
關鍵是每回他皇舅都說兩人玩兒猜拳,誰輸了誰去,結果每回輸的都是他。
好家夥,現在倒好,他皇舅搖身一變成了玉樹臨風端方自持的踏月公子,還會給心上人切好燔炙喂到嘴邊。
安王越想越氣,覺得自己打小就虧大了,拿起一隻炙雞腿狠狠就是一大口。
“這燔炙真香,”安王才吃一口就覺出不同來,“怎麽跟後廚以前做的味道不一樣?”
秋羲聽了,樂呵呵地給眾人推薦他用的香料,轉頭又朝柳鬱小聲道:“含章,你說我在京城開個店賣燔炙怎麽樣,有的賺嗎,就用我的秘製香料。”
柳鬱笑了笑,點頭道:“有月白的秘製香料,定然大受歡迎。我在內城東直門橫街上恰好有間閑置的食鋪合適,月白便開在那處如何?”
秋羲逗笑道:“好啊,以後我在店裡做大廚,含章在店裡做帳房先生。”
兩人剛商量了幾句秋羲就見王府的小廝端著剛做好的荷葉雞說了過來,他拿過一包荷葉雞拆開包在外面的荷葉,一股酥香與清香交織的味道便縈繞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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