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羲心裡頓時一個咯噔,皇后送這種玉佩明顯是意有所指,難道是看出他對柳鬱別有心思不是個單純好友?
可是皇后明明沒見過他,怎麽能看出他對柳鬱有意。
不不不,秋羲忽然想到什麽,不說柳府這麽多下人看著,就是在吳府的時候也有皇后的人在啊,那位尚食於娘子可不就是皇后派去照顧柳鬱飲食的。
難道是於娘子看出他的心思,回京後就稟報給了皇后?
秋羲心中頓時警惕起來,他這連人都還沒追到呢,要是柳鬱家中長輩覺得他舉止放浪,等以後正式見柳鬱的長輩時,對方對他不滿意,那柳鬱豈不是要夾在中間兩邊為難。
想到這裡,秋羲立刻收斂起表情,板正端方地在柳鬱對面坐下,拿過其中一枚玉佩後說了些挑不出錯的謝恩話,隨即余光便瞥到一個灑掃的下人路過涼亭匆匆離開。
秋羲心裡一笑,果然有皇后的眼線,從現在開始,他絕不會在和柳鬱確定關系前讓這些眼線抓住把柄。要是實在忍不住,那他就偷偷溜進柳鬱房裡。
柳鬱自小就心思細膩洞察過人,見秋羲目不斜視地坐在離他最遠的地方,半點沒有以往的親昵,他張了張嘴到底沒說話,掩在袖中的手指骨節因為用力過度變得微微泛白。
只是才過了一夜,他就後悔了麽。
承乾宮,皇后靠在美人榻上眉頭微皺,一名宮女正在細致地為她揉著頭。
皇后無奈地歎氣道:“唉,鬱兒怎麽就偏偏喜歡一個男子呢。”
“娘娘何必多慮,”宮女溫聲道,“國舅爺自小早慧,能親自說與娘娘聽,那便是國舅爺看重又放在心裡的人,定是頂好的神仙般人物。”
皇后搖搖頭,長歎道:“罷了,他自小就有注意,我也管不住他,隻望他平安喜樂便是。”
第54章
午後,秋羲和柳鬱在府中的湖心亭納涼。
雖然湖上有清風吹過,但耐不住正是七月流火時節,柳鬱是昨日回京時服用的藥丸,現在藥效剛過,隻坐在湖心亭中也偶爾忍不住用手帕掩唇咳嗽。
秋羲心裡擔憂,卻不敢像以往在清州府那般舉止隨意。
就連為柳鬱把脈時他也是克制有加,端正守禮到足以做世家公子行為楷模,半點不敢露出放浪姿態,像以前那樣借機摸摸小手再調戲柳鬱兩句的事他是想都不敢想。
見過來送吃食的下人離開,秋羲這才松了口氣,拿開搭在柳鬱手腕上號脈的手。
柳府中來來往往的下人實在太多,秋羲根本分辨不出來誰是眼線誰是普通人,而且還指不定是皇后的眼線或者柳鬱他爹的眼線,只能把每個人都當做眼線來防備才不會出錯,想想就讓他神經緊繃。
“外邪襲肺,我為含章扎兩針?”秋羲收手問道。
照他看來,柳鬱這是對環境適應力和免疫力低下,外界的氣候變化容易對他的體內循環系統和髒腑造成影響。要不是大齊的自然環境比現代好太多,沒有那些個變異後凶猛無比的細菌和病毒,柳鬱的身體狀況只會更糟糕。
但從以往的脈象來看,柳鬱舊疾沒有發作時,本身的身體機能又十分健康,甚至可以說身體強健,只看他那日遇刺時獨自一人就能斬殺十數名刺客,身手了得可見一斑。
秋羲覺得柳鬱現在的狀態就跟遊戲裡的脆皮輸出一樣,高爆發高傷害但血防低。不過他師父精心給柳鬱調理大半年還是有用的,據他師父說,柳鬱早幾年入冬入夏都能咳出血,有時下床都困難。
想到這裡,秋羲默默心疼歎氣。
柳鬱見秋羲現在連給他把脈都注意避嫌,眸色更是深沉幾分,眉眼間帶上一絲不易察覺的鬱色。
“有勞月白。”柳鬱淡淡道。
涼亭四周掛有輕紗做簾用以避風,為了方便柳鬱歇息納涼,亭中又布置了舒適的雕花木榻,此時倒方便秋羲就地為柳鬱施針。
秋羲取出銀針在火苗上燒過後便著手取穴,柳鬱外邪襲肺咳嗽不止,他需要取孔最、少商二穴為柳鬱清咽利喉解熱止咳,再取肺俞穴宣肺理氣,這樣能讓柳鬱舒緩很多。
孔最穴和少商穴屬太陰肺經,穴位在手臂上,肺俞穴屬太陽膀胱經,在背部。
秋羲朝柳鬱道:“含章先褪下衣袍,手臂伸直放松趴在榻上便好,我為你施針。”
柳鬱微微頷首,一絲不苟地坐在榻上寬衣。
秋羲本來心無雜念,一心想做個良醫,結果等柳鬱衣衫半褪露出肌肉線條流暢的腹背時又開始想入非非,最後還是靠他強大的意志力才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裝作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柳鬱余光掠過秋羲表情板正的面容,見他心無雜念無動於衷,眸色更是暗淡幾分。
將衣衫褪至腰間後,柳鬱打直手臂趴在榻上任秋羲施為。
秋羲指尖劃過柳鬱肌肉起伏的肩背丈量穴位,找到兩側肺俞穴後精準施針,見柳鬱反應如常,他這才去找孔最、少商二穴。
孔最穴在小臂上,少商穴是肺經末端穴位,在大拇指上。
他剛找準孔最穴正要下針,就見柳鬱白皙的小臂內側隱約透出幾道淡紅的劃痕。
秋羲一愣,視線落在刺眼的劃痕上久久無法移開。
四道劃痕兩道長兩道短,怎麽想都只能是單手用力緊握後指甲留下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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