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的,秋羲喉頭髮緊鼻尖泛酸,是啊,古代人可不就是早婚麽,連縣學裡都好幾個秀才是有家室的。
柳鬱如此優秀,家中又富貴榮華,怎麽會到現在還是單身。
是他太過想當然,也太一廂情願了,難怪皇后要送來玉佩提點他。
“月白?”見秋羲遲遲沒下針,柳鬱側首出聲道。
“啊?哦,”秋羲回過神,收斂心緒,應道,“這就好。”
他取中孔最施針後又去取少商,待幾處穴位全部扎好這才收手。
秋羲停下動作後,兩人皆是無言,一時間涼亭中隻留下清風拂紗簾的颯颯聲。
約摸兩刻鍾後,秋羲為柳鬱取出銀針,見柳鬱氣色好了些,秋羲心裡也松出一口氣。
“含章……”
“月白……”
待柳鬱重新穿好衣衫後,兩人同時出聲。
“含章先說……”
“月白先講……”
兩人又同時應道。
“那我先說吧,”秋羲淡淡笑了笑,“從清州府到京城一路上有勞含章照顧,明日便要入國子監,往後也不便在府上多加打擾,我想著提前為含章準備些藥丸。”
柳鬱聽完微微愣神,心知秋羲這是真的後悔了,想和他劃清乾系,他張了張嘴到底說不出挽留的話。
“含章方才想說什麽?”秋羲問道。
柳鬱垂首苦笑道:“我替月白請了陛下手諭,月白若是在齋舍住不慣,可持手諭進出國子監,我旁邊那間屋子一直為月白留著。”
秋羲一聽心裡更是酸澀,要是早上聽到這個消息他一定能高興地不顧形象蹦起來,現在卻讓他的心臟像被掏空了一般。
“含章先在此休息一會兒,喝些冰糖燉雪梨潤潤嗓子,”秋羲為柳鬱盛了一碗剛才送來的冰糖雪梨,道,“我去藥房看看製備藥丸的事。”
秋羲說完便慌忙離開涼亭,隻留柳鬱一人坐在榻上看著那碗甜湯發呆。
柳府中的藥房是專門為柳鬱建的,裡面常年備著柳鬱需要的各種藥材和藥丸,又怎會需要秋羲去看顧什麽。
柳鬱心思細膩,哪裡不知道秋羲這是想找借口離開。
半晌後,柳鬱望著秋羲已經不見蹤影的方向自嘲地笑了笑:“若是沒有發生昨夜的事,月白可還會對我避之不及?”
此時,柳鬱也不清楚後悔的是秋羲還是他自己。
“世人都說我算透人心,可身在局中已落情網,我看清了自己的心意,”柳鬱望著秋羲離去的方向獨自問道,“月白,你又是何意呢?”
“既是不願,又為何招惹我……”
柳鬱在亭中枯等了一個時辰,始終不見秋羲回轉。
正當他打算起身回屋時,涼亭外傳來一陣略顯急促的腳步聲,柳鬱雙眼微亮,仔細一聽卻發現不是來者不是他心中所想。
“皇舅,你可算回來了!”安王示意隨從守在外面,自己撩開紗簾進到涼亭內。
柳鬱看向來人:“安王。”
“皇舅,你這次去清州府可是讓我好等,”安王在柳鬱對面坐下,將帶來的玉匣放在桌上,“你看你走的時候我還是二皇子,你回來時我已經出宮立府了。”
“倒是要恭喜你已經封王。”柳鬱淡淡道。
“不說這個,”安王擺擺手,朝四周看了看沒發現別人,這才打開玉匣問道,“聽母后說做出這三國玉牌的秋秀才隨你一同到了京城,怎麽沒看見他人在哪裡?”
柳鬱聽安王提到秋羲,不禁心裡一澀,緩緩道:“他去藥房了。”
“那我讓人叫他過來,我早想和他對戲一局。”安王說完便興致高昂地讓隨從去藥房叫秋羲。
柳鬱撚了撚指尖,沒有阻止安王。
等秋羲過來時,他手裡抱著一罐剛做好的冰酪,乳酥上點綴著切成小塊的各色瓜果,看得人食欲大振。
見過禮後,秋羲盛出三碗冰酪放在桌上:“快嘗嘗,剛做好的。”
柳鬱見秋羲看也不看他一眼,接過冰酪,張了張嘴,道:“有勞月白。”
秋羲笑了笑,舀出一杓冰酪放進嘴裡:“嗯,奶香濃鬱,夠甜!”
安王嘗過一口頓時被其中滋味虜獲:“這和我往常吃過的冰酪不一樣,乳酥中可是加了別的東西?”
“加了些桃汁,”秋羲笑道,“兩位動作得快點,一會兒該化開了。”
一份冰酪吃下來,安王已經完全忘記皇后派他來柳府的目的。
跟秋羲聊過一會兒安王便發現此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完全不似個鄉野書生,反倒像遊歷天下的名家隱士,只是實在太年輕了些,否則他都想立刻向皇上推舉秋羲。
“我虛長你兩歲,就喚你月白如何?”安王朝秋羲笑問道。
不等秋羲說話,安王便聽柳鬱淡淡道:“月白是外祖父的親傳弟子。”
“這……”安王一噎,那他豈不是平白又矮了輩分!
“咳,”安王尷尬地咳了一聲,端起架子指了指桌上的玉匣轉移話題道,“秋秀才,聽說這《戰三國》是你所做,不如我三人戲上一場如何?”
秋羲正愁不知道該怎麽和柳鬱相處,有安王遞台階,他當然滿口答應。
玉牌觸手生涼,秋羲放出一張曹操的玉牌探路:“曹魏曹操出陣,老驥伏櫪。”
“來得好,”安王立刻出牌,“看我蜀漢以劉備出陣,放虎歸山!”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