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鬱正發熱,手上乏力,提起筆後一手絕妙的毛筆字變得有些虛浮,他又在草稿紙上練了一會兒,稍微滿意後才重新落筆。
要在上午便完成整片對策文章時間緊迫,他沒工夫再打草稿後重新謄寫一遍,只能直接一步到位。
只是他沒想到這回病情來勢洶洶,文章還剩一小半時,他便已經有些睜不開眼睛,手臂酸痛無比,筆杆鏤空的毛筆仿佛變得千斤重,讓他提筆也艱難。
中午時,柳鬱幾乎快要失去意識,恍惚中好像看見一隻小雀落在桌案上。
那隻小雀也不叫喚,只在他手上啄了啄,模糊間,柳鬱隱約感覺到手裡塞進了一枚圓圓的東西。
他勉力撐著眼睛往手心裡看去,似乎是一枚藥丸,和秋羲之前給他的那幾枚神藥一個顏色。
第68章
八月十八日這天,秋羲起了個大早,頭天晚上還沒睡下就讓系統第二天提早叫醒他。
第二天,天還沒亮,秋羲便奢侈地點上蠟燭開始一邊架鍋煮飯一邊收拾東西。他雖然感冒還沒好全,腦袋有些暈乎乎的,但一想到今天就能繳卷出考場,整顆心高興地都要飛起來。
考場收卷是分批次的,每半個時辰放一批,秋羲的目的是做第一批出去的,所以得提前收拾好才能搶到最早那批的名額。
還有的考生昨天沒寫完策論,今天就會繼續答題,直到收卷的最後時刻還沒答完的話那就只能含恨繳卷。
終於能出考場了,秋羲就連吃著白飯也覺得無比美味。
考官提示第一輪收卷放牌,秋羲立刻便做了繳卷申請,等他拎著考籃踏著晨曦的露水走到貢院門口時,一眼就見到已經等在那裡的柳鬱。
他快步小跑過去,雙眼亮晶晶地盯著柳鬱仔細打量,發現人好好地站在這裡才終於放心。
柳鬱見秋羲臉色泛紅,伸手在他額頭上摸了摸,眉頭不由得皺緊。
等第一批人到齊,貢院的大門一開,柳鬱在眾考生驚異的目光下將秋羲打橫抱起,迅速上了老早就等在外面的馬車。
“含章,怎麽了?”秋羲有點懵,沒明白柳鬱怎麽突然來這手。
“你發熱了,”馬車上,柳鬱又摸了摸秋羲的額頭,“休息一下,馬上就能回府。”
秋羲這才反應過來,不甚在意地擺擺手,道:“小風寒而已,我剛才繳卷前就已經吃過藥了,含章不用擔心。”
柳鬱當然不信他的話,隻讓柳塵駕馬再快點,剛一回到府中便讓人找了大夫過來。
秋羲本來想說他現在自己就是半個大夫,這點小感冒根本不用麻煩大夫,但看著柳鬱神色擔憂的樣子,他隻好乖乖配合。
“秋相公這是淋雨後感染風寒,他既然已經在吃藥,老夫權且再開些調理身子的藥方,今日把熱退下去就好,”馮大夫把完脈後一邊叮囑柳鬱一邊寫藥方,“這令日注意休息。”大夫說完又對柳鬱道,“小公子也要多休息才好。”
這位馮大夫是專門給柳鬱看診的,以前是禦醫,因為是京城本地人士,致仕後受吳老爺子之托看顧柳鬱的病情。
要是換做以往,以柳鬱的情況能堅持完鄉試已經的不得了,他沒想到今日見著人了竟然還神采奕奕的,反倒是平時看著活蹦亂跳的秋相公病倒了。
馮大夫有些意外,方才還專門給柳鬱把過脈,發現脈象一切正常,健康得很。
他不得不感歎柳鬱這病著實古怪,沒事的時候比常人還精神,發病的時候當真也是折磨人。
等馮大夫開完藥回去後,秋羲這才蔫兒蔫兒地朝柳鬱道:“含章,我要沐浴。”
因為鄉試延遲了一天,他已經整整十天沒洗澡洗頭啦!
秋羲覺得自己現在全身都臭烘烘的,像隻垃圾堆裡打滾出來的流浪狗,頭髮都打結了。
一見柳鬱皺眉,秋羲立刻補充道:“注意保暖控制好水溫就行,洗了還能舒服些,心情好了病也好得快。”
柳鬱無奈地歎了口氣:“拿你沒辦法,等著。”
不一會兒就有人送熱水進屋。
秋羲正要脫衣服洗澡,見柳鬱還在屋裡沒出去,便看向他挑了挑眉:“怎麽,含章要跟我一塊兒再洗一次?”
柳鬱剛回府安頓好秋羲時就已經沐浴過,留在屋裡當然不是為了再洗一次。
他笑了笑,挽起大袖探手在水裡試了試溫度:“月白再不進來,一會兒水該涼了。”
秋羲暈暈乎乎地被柳鬱三兩下除掉衣服,他連自己怎麽進的浴桶都沒反應過來,等回神時,人已經好端端地坐在水裡泡著了。
嘩啦的水聲響起,柳鬱骨節分明的手在秋羲精致的鎖骨上滑過,帶起一串水珠從秋羲的脖頸間滑落,複又匯進溫熱的水裡。
秋羲靠在木桶上裝睡,合攏的羽睫是不是撲閃一下,柳鬱在給他洗澡這件事十分衝擊他暈乎著的大腦,皮膚上時而掠過的溫熱觸感更是挑動他的神經。
見秋羲的臉頰漸漸泛紅,柳鬱停下動作,他雙手正濕著,便俯下身子用自己的額頭貼上秋羲的。
“很難受嗎,要不要先出來?”柳鬱擔心地問道。
秋羲悄悄睜開一隻眼睛,便見柳鬱那張俊美無儔的臉龐與他在咫尺間,呼吸相聞。
他怔愣一瞬,下一刻便不由自主地抬起濕漉漉的雙臂攬住柳鬱的脖頸,仰頭朝柳鬱顏色淺淡的雙唇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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