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元帝原本看著狀元和探花兩廂交好還頗為滿意,可其他進士越說,他越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這回瓊林宴賦詩是按照金榜名次來排序,柳鬱之後便是榜眼,陳長壽中規中矩地做了一首瓊林酬和詩便重新就坐。
秋羲方才心情好,接連飲下數倍酒水,這會兒正望著頭頂明亮的月兒腦子放空,算起來他穿越到這裡已經一年多,過往的一切卻還歷歷在目,突然讓他生出一種縹緲感。
“探花郎,輪到你了,”秋羲正發呆,就聽見貞元帝朝他笑道,“也讓朕看看朕欽點的探花是哪般才子。”
秋羲微微一愣,直到柳鬱不動聲色地在桌案下拍了拍他的手背,他這才起身朝貞元帝行了一禮。
沉思片刻後他心中有了主意,朝貞元帝說:“微臣詩才不及諸位同儕,便獻醜,以月為題賦詩一首。”他低吟道:
鐵鳥架玄空,
玉宇踏飛虹。
飛仙何所往?
但指廣寒宮。
一詩吟罷,秋羲默默在心中想到,不知道故鄉的月球基地建好了沒。
在場的新科進士們聽完探花郎的詩紛紛不解,瓊林宴大家都作酬和詩,探花郎怎麽還不按套路出牌呀!
貞元帝卻一反常態地來了興趣,問道:“你且說說,這‘鐵鳥架玄空’是何意?”
秋羲見貞元帝果然問話,不禁微微勾起唇角。
第114章
聽貞元帝果然問起詩中的“鐵鳥”是何意,秋羲微微勾起唇角,一手負在身後,一手袖在身前,端出一副世外高人的得道模樣,氣質拿捏地比貞元帝下手方陪坐的那名道人還準。
“陛下有所不知,”秋羲朝貞元帝一拱手,隨後又抬起頭望向夜空中的明月,感慨道,“微臣只是望見今夜的明月,一時想起幼年夢遊神國時所見之景,所以才作出此句。”
“夢遊神國?”貞元帝果斷抓住秋羲話裡的重點。
坐在貞元帝下手的那名道人聽到這裡頓時心生警惕,雙眼如鷹目一般瞬間鎖住秋羲,柳鬱察覺到前方投來的目光,輕飄飄朝那名道人看去。
那名道人注意到柳鬱的視線,立刻收住表情,露出和善的笑容朝柳鬱微微頷首。
秋羲對此全然不知,自然而然地順著貞元帝的話解釋道:“微臣曾在夢中遊歷神國,見神國之人可造一種巨大無比的鐵鳥,此鳥可載數百人同遊,且速度極快,若是放在大齊,不消兩個時辰便能從京城飛到灃州府。”
貞元帝驚詫道:“兩個時辰?!”
要知道從京城出發坐馬車前往灃州府的話,如果路上順遂不遇上各路山匪,那也得大半個月左右的時間,就算是快馬加急送聖旨,那也要六七日的時間。
其他人聽後也顧不得禮儀,紛紛和鄰座的人低聲討論起來。
“世間當真能有此神物?”
“探花方才不是說過,是他幼年時夢遊神國所見,既是在神國,有此神物想必也是自然。”
“詩中還提到了‘廣寒宮’,探花他可是曾去過仙宮?”
“這如何得知,想必只能問探花了。”
這時,一直安分坐在貞元帝下手默不作聲的道人忽然開口朝秋羲問道:“探花口中的神國我等都不曾去過,所言可數個時辰飛渡大齊的鐵鳥也無人見過,不知探花要如何證明此物?”
不少人聽到道人的話也立刻反應過來。
“是極,我等無人見過這鐵鳥,如何得知此物是否為真?”
“可秋兄有何必要欺騙我等,況且陛下在此,他又豈會欺君罔上?”一名國子監出身的進士反問道。
另一人冷哼道:“哼,誰知道他是不是也這麽想,自以為無人敢識破他,”這人說著又朝貞元帝和那名道人所在的方向拱了拱手,“幸得有無虛子道長在此,這才能識破此人的伎倆。”
秋羲對此早有預料,只是淡淡道:“望陛下恕罪,此鐵鳥乃是神國之物,微臣自然無法將之帶回大齊。”
聽到這話,貞元帝也不由皺起眉頭。
那名號稱無虛子的道人當即昂起頭顱,抬手捋了捋花白的胡須,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態。
“不過——”秋羲話音拖得老長,勾得眾人滿眼好奇。
坐在秋羲身邊的柳鬱微微頷首,忍不住微微勾起唇角,端起手邊的香茗抬袖淺酌,不著痕跡地壓下自己的笑意。
在眾人充滿好奇的視線下,秋羲終於繼續開口道:“不過,微臣尚且記得此鐵鳥究竟是何如長相,若是陛下允許,微臣現在便可將之畫出。”
貞元帝當即大手一揮,道:“來人,賜筆墨!”
一名宮人在秋羲桌案邊另添一張書案,又有另一人捧來筆墨紙硯為秋羲鋪陳開。
見秋羲在書案前重新落座,眾人紛紛伸長脖子朝他這邊看過來。
柳鬱之前便見秋羲畫過鐵鳥的圖紙,不過彼時秋羲說那鐵鳥喚作“飛機”,他倒是一直想見識一番真正的飛機。
見秋羲開始運筆,柳鬱也將視線落在紙上,開始時那紙上這隻鐵鳥倒是和秋羲之前的那隻飛機相似,可秋羲著筆越多,柳鬱便發現這隻鐵鳥越來越像鳥,看上去反倒和飛機大有不同了。
秋羲早就畫習慣了各種圖紙,這會兒畫起飛機來也是得心應手。
只不過他多了個心眼兒,貞元帝這種愛玄學的人設喜歡的肯定是玄之又玄的鐵鳥,而不是現代感滿滿的鐵飛機。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