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國子監有一千兩百名監生,加上秋羲這個半路進來的,一共一千兩百零一人,所以衛所那邊派來的教習要求至少千戶級別。柳沐如今已是指揮僉事,來國子監訓練一下監生也是綽綽有余。
柳沐帶著馬車隊趕到時,所有監生已經按學舍列隊整齊,四十八個方隊有序地排列在練武場上,包括慶王和安王這兩位還在國子監進學的王爺也不能例外。
“我姓柳,是你們今日禦射課的輪值教習,”柳沐背著雙手站在隊列前方,高聲道,“今日隻練五射之一的參連和五禦之一的逐水車。上回已經練習通過者可在場中自由活動,未合格者出列,到練武場對面按堂整隊。”
秋羲的禦術學得還不錯,畢竟也是考過駕照的人,還有柳鬱給他開小灶,逐水車這種繞著水邊跑馬車的基礎練習一早就合格了。
對他來說難的是參連,參連要求射箭之人連發三箭射中目標,兩箭之間除了張弓搭箭的必要動作外不能停頓,任何一箭脫靶都算不合格。
秋羲幾乎從跟著柳鬱上京城之後就開始練習射箭,有柳鬱親手指點,他到現在也只能勉強開個一石弓,射個七十來步,至於要中靶的話,超過四十步就可遇不可求了。
唉,要是不考射箭,考射弩多好,他做個倍鏡上去再改改袖弩結構,百步穿楊也是可以的。
秋羲默默歎了口氣,聽到改隊指令後,跟著修智堂其他未合格的監生一起到練武場對面重新集合,
因為監生中這兩門測試還沒合格的不到半數,柳沐便直接讓修、明二堂整合在一起,又按禦和射列出八個方隊。
“禦術未過者列左,射術未過者列右。”
秋羲和射術未過的修智堂同窗一起合到明智堂那邊,在練武場右側站好。
柳鬱則直接負手立在右側隊列外,倒不是他也射術未過,而是根本沒參加禦射考核。
來教監生禦射課的都是京中各衛所數得上號的人物,當然聽說過貞元帝當初誇讚柳鬱的那句“武藝卓絕破貪狼”。加之這位深受帝後寵愛的國舅又從小是個病秧子,沒人想在自己輪值的時候攤上麻煩,便特許柳鬱不用做考核,反而讓他協助指點其他監生射術。
監生人數眾多,柳沐當然不可能一一指點,便按之前輪值教習的記錄點了數名考核優秀者做協助指導,要練習禦術的被帶去水岸邊,練習射術的則留在靶場。
柳鬱是明智堂的生員,自然負責指點兩智堂監生。
秋羲跟同窗在一旁等候順便活動筋骨,就見柳鬱簡單幾句話便糾正好第一批監生的射術動作。
他身邊一人忽然小聲問道:“秋兄,你可見過柳兄開弓?”
秋羲微微一愣,回答道:“見倒是見過。”
柳鬱之前教他射術的時候就為他演示過,一整套動作行雲流水,十分賞心悅目。
那人激動道:“曾聽陛下盛讚柳兄有挽弓破貪狼之才,不知今日可有幸得見!”
其他人紛紛附和:“是極是極,若今日能得見柳兄英姿,當真是三生有幸。”
這幾人不提還好,一提起這事秋羲就又開始憂心,他抬頭看看天色,現在日頭正盛,雖然不及酷暑炎熱,但也不是涼爽天氣,要是柳鬱和人比鬥時舊疾發作被傷到怎麽辦。
不一會兒就輪到秋羲這組上前,他按照柳鬱之前教過的技巧開弓瞄準靶心,正要放箭,余光裡瞥到柳鬱站到了他身側,秋羲頓時將弓弦拉得更滿,嗖的一聲箭羽離弦,箭鏃哆的一下正中靶心。
秋羲微微挑唇,信心十足地開弓第二箭,結果箭頭偏到了靶心外,第三箭更是直接脫靶。
他有些喪氣地垂著頭,就聽柳鬱開口道:“比上回有進步。”
秋羲心想,是啊,他上回只有一箭沒脫靶。
他正要做第二組練習,柳鬱跨步到他身後,握住他的雙手取箭控弦:“放輕松。”
秋羲順從地任由柳鬱帶著他動作,搭箭瞄準後,只聽柳鬱道:“松弦。”
羽箭瞬間脫出,秋羲還沒看清箭軌,便被柳鬱帶著射出第二箭、第三箭,三矢連射,正中紅心。
秋羲望著遠處箭靶上齊齊扎進靶心的羽箭心臟怦怦跳,周圍傳來眾監生激烈的喝彩聲。
“柳兄好箭術!”
“三箭相連,狀若連珠相銜接,”柳沐拿出名冊畫了一筆,“生員秋羲,參連測試合格。”
秋羲聽得不禁挑眉,這樣也行?
他朝身後的柳鬱悄悄問道:“含章讓大哥給我放水的?”
柳鬱松開秋羲的雙手,微微笑道:“未曾,想必是大哥自己的意思。”
秋羲盯著柳鬱的臉看了一會兒,這人只是淡淡笑著,看不出什麽不妥,但他怎麽就不信呢。
射術組這邊輪換快,原本沒通過的監生人數也少些,僅一個時辰左右就全部輪過一次,柳沐便讓仍然沒通過的監生自行練習,重新點了修智堂的齋長顧青書在旁指導。
柳沐讓人在中央練武場做了清場,隨後負手站在場上高聲道:“今日有國子監生員柳含章與國子監生員曹重等七人於祭酒處立下戰書,雙方比試無靶騎射,直至一方全員落馬為止,死傷自負。”
“謔——”
聽到這裡,比武場周圍的監生紛紛驚呼出聲。
“無靶騎射,死傷自負,這得是多大的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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