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瓶子中的黑色液體正咕嘟咕嘟往上升著氣泡,葉凝霜見沈則寧自己也喝了好幾口,還一副“得救了”的模樣,才板著臉,拿起可樂喝了一小口。
然後差點嗆到。
……什麽東西,好奇怪,但是……感覺還可以。
葉凝霜面不改色地繼續喝了一口。
沈則寧一直觀察著葉凝霜的神色。
剛才在陳書生私宅的密室見到葉凝霜時,他周身就環繞著滲人的怨氣,整個人看著像是從地獄裡爬出來復仇的惡鬼,就連剛照顧完葉照水的時候也是,估計又想起陳書生做的惡事了吧。
所以他才故意用可樂打了個岔,現在看來,葉凝霜周圍的怨氣被打斷後,消了不少。
“那個姓陳的畜生確實是我傷的。”葉凝霜直接說道,“可惜了,那畜生身上居然還個護身的法器,將大部分魔氣都擋住了。沒能取他性命,剪掉那惡心玩意兒,真是虧了。”
……確實,這換誰都想給剪了。
怪不得陳書生的傷處在大/腿/根/部。
“陳書生說襲擊他的是個半邊臉燒化了的女鬼。”沈則寧的視線在葉凝霜如美玉般完美無瑕的臉上轉了一圈,奇道,“我瞧著你不是沒毀容嗎。”
葉凝霜輕笑一聲,臉上逐漸有了變化,半邊臉開始像蠟融化一般,變得猙獰可怖,“你是說這樣嗎?”
沈則寧:“……沒關系,你不用再演示一遍的。”
“這只是故意做出來嚇唬他的罷了。”葉凝霜將“特效”收了回去。
葉凝霜長得再漂亮,也是個男孩子,沈則寧不禁吐槽道,“陳書生當時還說遇到的是女子呢,這樣看來果然是為了遮掩自己將同窗性/虐至死這件事才故意在說的時候換了性別。”
“女子嗎?”葉凝霜幽幽地說了一句。
葉凝霜說完,房間裡又變得陰森了起來。
“怎麽了?”沈則寧不動聲色地又往葉凝霜手裡塞了瓶可樂。
怨氣被成功打斷,葉凝霜被迫接過可樂,喝也不是放也不是,怔了一會兒才說,“……陳姓畜生那晚,逼迫過哥哥穿女裝。”
聞言,沈則寧想起進到密室時,在地上看到的那堆花花綠綠的衣衫。
他和白泱當時都沒仔細看,原來那些竟都是女式的。
葉凝霜慢慢將葉照水怎麽在書院被欺負,又是怎麽上了陳書生的當,被他騙到私宅去,一一說了出來。
他從小身體不好,家裡大小事務都被哥哥一個人包攬了,一邊讀書一邊拚命想辦法賺錢,忙得都沒有休息的時候。
在書院那種地方,貧窮又貌美的少年自然成了那些官宦子弟欺凌的對象。
其他人手段都太直白暴力了,陳書生比他們會偽裝,先是裝模作樣去幫助葉照水,然後像溫水煮青蛙似的,和他交上了朋友。
隨著葉照水對他越來越信任,陳書生邊說自己功課不好,希望葉照水能幫自己補課。
陳書生給的價格很公道,不低,也不高,不會讓葉照水心生警惕。
葉照水還以為自己和弟弟的生活能一天天好起來了,但他根本想不到這樣只是掉入了另一個地獄而已。
“一開始姓陳的畜生還有耐心,真的讓哥哥幫他去補習了幾次,時間久了,我們也漸漸放下了戒心。”葉凝霜自嘲一笑,“後來他終於忍不住了吧,那天哥哥遲遲沒有回家,我便去尋他。”
結果,就看到了永生難忘的一幕。
“那畜生給哥哥下了藥。”
驚呼,悶哼,斷斷續續的呼救。
葉凝霜被陳府的家仆按在地上,粗糲的地面磨破了他的臉,手腳都動彈不得。
明明哥哥就在前方的屋子裡,他卻怎麽也救不了他。
葉凝霜說完,屋內長久地沉默著。
過了良久,沈則寧才說,“其實我們是受了陳家的委托,才來查這件事的。”
葉凝霜眼神一凜,將可樂瓶捏的哢哢作響。
“……沈則寧,你說話別大喘氣。”白泱有些無奈,在桌下輕輕拍了一下他的手背,才轉而對葉凝霜說道,“但是委托不過是要治好陳書生身上的傷而已,到時候治好了,他再發生什麽意外,那可就不關我們的事了。”
“你們的意思是……”葉凝霜呼吸一窒。
“就是你想的意思。”沈則寧說,“這種人渣只是傷了腿也太便宜他了,你想做什麽,到時候就去做吧,我們就當沒看見。”
“不過,你報了仇之後,得告訴我們,是誰幫助你墮魔的。”
*
城東,安康坊,陳府。
一夜過去,天邊已經泛起了朦朧的微光,沈則寧和白泱一起敲開了陳府的大門。
門房打著哈欠,睡眼朦朧地來開門,嘴裡還小聲嘟囔:“誰啊,一大清早的……”
抱怨的話在看到沈則寧手中國師府的令牌時戛然而止,一下子精神了起來,拍了拍臉,向他們行禮道:“兩位大人,小的有眼無珠……”
“無妨,你快去通知你家夫人。”沈則寧用靈力扶起了門房,微笑道,“就說,我們已經找到治療你家少爺的辦法了。”
……
陳母聽到消息後匆匆起身,妝容都來不及上,親自到府門口將兩人帶到了陳書生的房間。
她激動地揮開丫鬟,掀起厚重的門簾,請沈則寧和白泱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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