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槐安因為司珩對此人表現出的耐心感到驚訝,面上卻分毫不顯,隻問:“你會看手語?”
“不會。”
“那你怎麽知道他想說什麽?”
“猜的。”
“......好的。”
聶槐安原本還不知道為什麽司珩要帶他來找守山人。
直到司珩把他牽進屋子裡,又把他按在一張長條板凳上,然後對守山人道:“叔,我上山尋藥不便帶著他,請你幫我照看他一下,我很快就回來。”
聶槐安不知道守山人是什麽反應,他聽見司珩要走反手就抓住他的衣袖。
司珩沒動,低頭靜靜看著他。
聶槐安有些不太情願,但還是乖乖松了手,“路上小心,早點回來。”
司珩嗯了一聲,轉身離開了。
聶槐安默默坐在椅子上,那個啞巴守山人小心翼翼地靠近聶槐安,把一個什麽東西放在了他手邊。
聶槐安感覺到了他的小心翼翼與善意,右手摸索著去碰他放下的東西,是一個果子。
“謝謝叔。”聶槐安跟著司珩喊守山人叔,低著頭感受到了果子上還殘留的溫度,“我叫聶槐安,槐樹的槐,平安的安,我是司珩的......朋友。”
“......”
聶槐安看不見,自然不可能學司珩去猜守山人的意思,但一直沉默下去他又覺得對人不禮貌,於是只能接著道:“......謝謝叔。”
兩個相差了三十多歲的人,一個看不見,一個說不了話,在一間雖舊但卻收拾得很整潔的屋子裡,隔著大半個屋子對坐。
守山人應該是看出了聶槐安待在他這並不自在,在剛才遞出果子後就沒再靠近他,離得他遠遠的坐在角落的小板凳上。
聶槐安拿著果子,覺得自己一直拿在手裡不吃好像不太好,於是他隻猶豫了一下就把果子放進嘴裡咬了一口。
那一刻,聶槐安被這果子酸得渾身一抖,整個人都清醒了幾分。
若是放在以前,果子一口不合心意他就會直接放下不吃了,但現在,他忍著被酸得發軟的牙齒,一口一口,小而艱難地咽下這個他自出生以來吃過的最酸的果子。
也不知過了多久,司珩回來了,還帶回了一袋包子。
他進門見聶槐安手裡還剩一小半的杏子,頓了一下,問:“......這杏不酸?”
聶槐安轉開頭,不想說話也不想理他。
......原來這果子叫杏。
第29章
司珩在霧山尋找霜白梅鹿,越找越深入霧山是可以預料的,也因此他才將聶槐安放在守山人啞叔家中。
啞叔與他相熟,兩人在幾年前便認識了。
幾年前一個雨天,啞叔一時不慎滑倒滾下山坡,摔傷腰和腳,站都站不起來,是司珩過路救了他。
而司珩救啞叔的那一年也正是他在霧山遠遠看見霜白梅鹿的那一年。
他信任啞叔,在聶槐安不便與自己一同進山時才將他帶往啞叔處,望他在他進山期間能代為照看。
就這樣,聶槐安在啞叔家就算是暫時住下了。
每天天沒亮,司珩和啞叔就會一起出門,一人巡山,一人尋鹿。
原本司珩的本意是希望啞叔能留下照看聶槐安,巡山他會去巡,但被聶槐安拒絕了,他不願在給司珩添了那麽多麻煩後還要再麻煩啞叔。
“我可以一個人待著。”
看著聶槐安的臉司珩就知道自己說服不了他,隻好作罷,每次上山前都會給聶槐安留好一天的吃食和水。
這天,他一如往常,在桌上留好蒸熟的地瓜和土豆,叮囑了聶槐安兩句便和牽著狗的啞叔一起離開了。
他和啞叔隻一起走了一小段路,之後便朝著霧山的深處走去。
以司珩的輕功,即使他進入霧山的最深處,也能在一天內往返啞叔的小屋。
司珩此行霧山雖堅定,心中對於找到霜白梅鹿卻沒有多少的把握。
正如姬乾所說,霜白梅鹿的角太值錢了,過去這些年,它已經被人獵殺的可能性並不小。
誠然司珩沒抱太大希望,心底卻仍留有一絲希冀。
直到他看見一個已經荒廢了的陷阱,他越往前走,陷阱的痕跡就越多,一如最先看見的那個,廢棄許久。
霧山並不適合打獵,因為這山上並沒有什麽獵物,連野兔都見不到,那這些陷阱是為了抓什麽,答案顯而易見。
聶槐安在司珩走後就從桌上摸索著拿到一個地瓜。
蒸熟的地瓜表皮軟軟的,輕輕一剝就能露出裡面黃橙橙的地瓜肉,口感軟綿還甜。
聶槐安挺喜歡吃的,他正埋頭摸索著剝開地瓜皮,動作忽然一停。
他緩緩放下手裡的地瓜,轉頭面向門的方向。
過了一會兒,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很有禮儀的三下,以及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有人在家嗎?”
聶槐安默了一會兒才應門,“有。”
“我是過路的,想討碗水喝。”
聶槐安隻好起身摸索著走去開門。
門剛一打開,他就聽見門外的年輕人道:“打擾了。”
聶槐安轉身讓開地方讓他們能看見屋裡的桌子,“桌上有水,你們想喝多少都可以。”
聶槐安的話裡顯然有什麽刺激到了年輕人的地方,他忽然轉過臉,眼神直勾勾地盯著聶槐安,“......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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