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兩隻夢魅這麽虛弱,恐怕夢境被強行突破,神魂也遭了創,沒力氣再做什麽了,除了他們,尋常人也不會被傳送到秘境這裡來。
還得去尋不燼花和血雲凝枝樹呢。
聽到溪蘭燼的聲音,兩隻夢魅都松了口氣,死裡逃生,身上的羽毛橫七豎八亂支棱著。
白玉星也跟著松了口氣:“那我們走吧,也不知道耽擱了多久,十天后秘境出口就會打開,時間可不多了。”
其他修士縱使有不滿,聽到白玉星的話,也不能拂了他的面子,況且時間的確不多,被傳送到這個鬼地方,浪費了大把時間,還什麽都沒拿到,多少有點倒霉。
只有萬柏的臉色愈發差了,不住地看那兩隻劫後余生、相互扶靠的夢魅。
小謝依舊握著手不放,溪蘭燼邊往外走,邊試圖讓他松開:“小謝,還是松開吧,外面天應當亮了,寒花現在沒有動靜了。”
借口失效,謝拾檀擰了擰眉,不情不願地放開他的手。
垂眸思考了一下,又為自己爭取:“晚上再牽。”
“不了吧,”溪蘭燼咽了口唾沫,“牽著手也不太方便。”
謝拾檀安靜了幾瞬,嘴唇動了動:“是我麻煩到你了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怎麽又來這招,溪蘭燼慌亂,“我的意思是,這樣你也不太方便……”
謝拾檀:“我並未覺得不妥。”
溪蘭燼:“……”
小謝,你到底夢到了什麽?
其他修士也三三兩兩跟上來,夢魅勾出他們內心最深刻的記憶,編織的夢境太過真實,導致他們還有些恍惚,難以回神。
就在此時,後面傳來聲淒厲的慘叫。
溪蘭燼猛然回頭,就看到萬柏手裡的劍染了血,方才被雄夢魅小心護在懷中的雌夢魅已經倒地不起,沒有聲息了,鮮紅的血蜿蜒流出,劍尖滴滴答答淌著血。
雄夢魅呆在一旁,像是被這一幕嚇到了。
溪蘭燼臉色一變,聲音裡含了怒意:“你做什麽!”
嗅到濃濃的血腥味,連謝拾檀也皺了下眉。
白玉星慢了一拍,扭過頭,看見這一幕,也變了神色:“萬柏!”
萬柏不怎麽在意地甩了甩劍上的血跡,冷笑一聲:“這東西差點把你們的神魂吞了,你們居然還想放過它,真是婦人之仁,也不怕它又把你們拉進那個該死的夢境裡。再說了,剛才那個姓謝的不是說夢魅渾身是寶嗎,浪費了我這麽長的時間,總得有點收獲吧。”
此話一出,其他人也覺得他說得不無道理,只是看看那隻倒地不起的雌獸,頗有微詞:“你殺那隻雄夢魅也就罷了,這隻雌夢魅可是懷著胎的啊。”
修士平時出去獵殺妖獸,有一條潛在的規則,便是不殺有孕的妖獸。
倒也不是有多麽慈悲為懷,只是有損陰德,將來渡劫之時,或許就會因為這一記殺生,引得雷劫更猛烈。
萬柏的臉色這才多了點不自在:“我本來便是想殺那隻,哪知道這隻雌的自己撲過來擋住了。”
溪蘭燼臉上常掛著的笑意一點一點泯滅,慢慢走到前面,漆黑的瞳眸一眨不眨地盯著萬柏,冷冷吐出三個字:“你找死。”
他笑起來時,很有一股輕快活潑的少年氣,沒有任何距離感,和誰都談得來,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但當那一絲笑意消失後,被掩藏在那股明媚之下的點點陰鬱,就透露了出來。
有絲絲縷縷的邪。
眾人心底登時沒來由的發寒。
不過是個煉氣期的小修士,怎麽……氣勢這麽嚇人啊?
被那雙黑漆漆的冰冷眼珠盯著,萬柏差點沒捏穩劍柄,反應過來,不可置信:“你還想因為一隻妖獸對我下手?”
越說他越想笑:“找死的是你吧,一個煉氣期的廢物,也敢這麽對我說話,拎得清自己幾斤幾兩麽?”
溪蘭燼平時很少真的生氣,此刻是當真動了怒。
不過他還來得及做什麽,像是被嚇呆了般的雄夢魅先有了動作。
它望著血液凝固,已經沒有聲息了的雌夢魅,突然悲鳴了起來。
聲音聽起來像是山林間很尋常的清脆鳥鳴聲,但要更悠久、更悲慟,鳴聲到最後,已經嘶啞起來,斑斕的大鳥張開鳥喙,噴濺出血液來,聲音越來越嘶啞,卻依舊拚盡全力嘶鳴著。
那泣血的鳴聲聽得眾人心驚,謝拾檀眉宇蹙得越深,察覺到這隻雄夢魅在借由聲音,發起夢魅編織夢境的術。
但所有人都沒有受影響,它在向誰用術?
下一刻,謝拾檀就明白了。
山林裡顫動了起來。
仿若山洪一般,轟隆隆的聲音由遠及近,這座山林中的所有妖獸猛禽毒蟲,成千上萬的獸潮,朝著他們奔湧而來!
這隻雄夢魅竟然拚死耗廢了所有的精力,給這山林裡所有的生靈下了術,讓它們圍攻過來了!
被夢魅的術纏住的生靈們隻覺得,這些人類修士,殺了他們的同伴。
天上地下水裡,數不清的妖獸猩紅了眼,攜著滾滾煙塵,嘶嚎著衝了過來!
周圍傳來其他修士的尖叫,但溪蘭燼已經無心顧及。
他下意識回身,想要抓住謝拾檀的手。
謝拾檀的手也正朝他伸來。
但指尖還沒夠到,獸潮已經臨到近前,他的指尖隻堪堪滑過謝拾檀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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