綴在十幾步外的其余人見他們仨人停下來了,頓時也松了口氣,各自布好防禦陣法後,趕緊打坐休息。
溪蘭燼唇瓣越抿越緊,身上一陣一陣竄著寒意,讓他有種自己半截埋進了雪裡的錯覺。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秘境裡,寒花躁動得格外厲害,體內流動的似乎已經不是血液,而是隆冬凍滿堅冰的冰湖下的水。
他艱難地從玉佩裡找出件厚實的外袍披上,還是冷,瞄了眼小謝,默默又添了幾件衣服,以免自己突然狂性大發,眾目睽睽之下撲倒小謝,敗壞人家冰清玉潔的名聲。
謝拾檀注意到他今晚格外強烈的反應,眉心微微蹙起來,伸手遞給他,低低道:“握住我。”
修長白皙的手指遞到眼前,溪蘭燼頓時神情恍惚。
好想碰一下。
可是……會有癮的。
恍惚片刻之後,溪蘭燼回過神,狠狠一咬舌尖,些微的刺痛喚回了點理智,他哆哆嗦嗦地搖頭,想到小謝看不見,帶著哭腔說了聲“不用啦”,便緩慢地背過身,含淚遠離謝拾檀。
不可以貼貼。
謝拾檀的手一僵,白綾之下的眸色一冷,就要將溪蘭燼扯回來。
腕間的雪凝珠發出刺骨的寒氣,提醒他注意心緒安寧。
停頓片刻,謝拾檀還是緩緩收回了手。
溪蘭燼不願沾上這股肌膚溫度的癮。
這邊窸窸窣窣的動靜吸引到了白玉星的注意,他望過來,看到溪蘭燼裹得跟個春卷似的,臉色白得嚇人,嘴唇又奇異地泛著點微青,嚇了一跳:“談兄,你怎麽了?”
裹上這麽多層衣服,好像也只有心理作用,身上還是冷得不行,溪蘭燼恍惚中沒聽清白玉星的話,目光都有些呆滯了。
白玉星更害怕了,愣了好幾晌,陡然想起什麽似的,手忙腳亂地從儲物袋裡摸出個火紅的珠子,遞給溪蘭燼:“這是炎金蝶煉化的珠子,拿著會暖和些,你快試試!”
珠子被塞到手裡,依舊冷颼颼的,像拿著個雪球。
靠這種外物是沒用的,他只能靠男人。
溪蘭燼苦澀地把珠子還回去,心酸得厲害:“謝謝啦,這個於我無用的。”
白玉星抓耳撓腮:“你這是怎麽了,方才不是還好好的?”
溪蘭燼不想說出寒冰魄花的事,想到自己未來避難折樂門的計劃,強撐精神,跟白玉星你一言我一語地閑聊起來,白玉星倒也十分捧場,幫溪蘭燼轉移了不少注意力。
他將話題若有似無地扯到折樂門上,白玉星並未察覺到自己在被套話,聊到自己的師門,還憤憤不平的:“都是屁話,我師尊所授功法,是結合上古殘卷自創的,與澹月宗有什麽關系!”
溪蘭燼沒力氣說太多話,只能當個捧哏:“對啊,澹月宗那群壞狗!”
哪知道白玉星立刻轉變臉色,不滿道:“你怎麽能這麽說!”
“?”溪蘭燼茫然,我不是順著你說的嗎?
倆人大眼瞪小眼,半晌白玉星才恍悟:“哦,你不知道啊?我還以為所有人都知道呢,我的孿生哥哥是澹月宗的弟子,我是折樂門的弟子。”
溪蘭燼:“……”
兄弟二人,各入對家,很有想法啊。
白玉星擔心溪蘭燼真以為澹月宗的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了,壓低聲音,跟他講悄悄話:“其實我經常會去澹月宗找我哥玩的,偶爾跟他互換身份,也沒人發現,澹月宗的弟子我認識很多,雖然是有些討人厭的,但大部分都是好人!”
聽到這一句,溪蘭燼腦子裡忽然“叮”地一聲,起死回生,舌頭都擼直了:“你的意思是,你很了解澹月宗?”
白玉星驕傲點頭。
溪蘭燼不敢暴露自己不是原主的事,往白玉星身邊靠了靠,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悄咪咪地問:“那你知不知道,澹月宗裡,有沒有一位叫謝卿卿的小姑娘?”
白玉星冥思苦想半晌,在溪蘭燼期待的目光中,遺憾地搖了搖頭:“我哥偶爾會代長老在早課上點名,互換身份時,我幫他點過一次,見過澹月宗弟子的名冊,沒見過這個名字。”
沒見過?
溪蘭燼頓感失望。
怎麽會呢?
那些朦朦朧朧的夢境裡,謝卿卿明明很厲害,總不會是澹月宗的外門弟子吧?
好不容易碰到個對澹月宗內部有所了解的人,溪蘭燼很不甘心,想繼續打聽。
正待再湊近點,好說悄悄話,腕上陡然一緊,傳來一股大力。
溪蘭燼人還懵著,就被那股力道帶著扯回了原來的位置,蒙蒙地轉過頭,傻傻地問:“小謝?”
謝拾檀面無表情地松開手上的繩子:“你和他在聊什麽?”
靠得那麽近,還一近再近。
這會兒就不怕會有癮了?
聊什麽?
溪蘭燼腦子被寒花凍著,不太轉得動,聞聲脫口而出:“聊姑娘。”
周圍的空氣瞬間又冷了幾分。
第18章
溪蘭燼頓時冷得一哆嗦,估摸著是體內的寒花又膨脹了,艱難地把自己裹成一個球,忙活中抽空瞄到小謝不太高興的表情,遲疑了一下,把身上的袍子遞過去:“小謝,你也冷嗎,要不要披一件?”
“……”謝拾檀冷淡道,“不必。”
“喔。”
溪蘭燼低頭繼續努力裹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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