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道蜘蛛首領觀察他半天后,竟然沒立刻吃了他。
首領不動,其他蜘蛛再眼饞也不敢有動作。
隨即,蜘蛛首領在他脖子上咬了一下,似乎注入了什麽東西。
溪蘭燼隻感覺到頸側一痛,身體除開冰寒帶來的刺痛僵冷外,漸漸的開始發麻。
是蜘蛛的毒素。
給溪蘭燼注入毒素後,蜘蛛首領像是確認了溪蘭燼徹底失去反抗之力,這才下達命令,示意其他蜘蛛戴上溪蘭燼回巢。
溪蘭燼:“……”
這是要把他帶回去當儲備糧?
體內又是蜘蛛的毒素,又是寒花的影響,溪蘭燼這回連嘴皮子都動不了了,只能邊衰衰地數離他最近的那隻蜘蛛的腿毛,邊琢磨該怎麽逃出去。
思來想去,也找不到辦法解決當下的困境,他開始自暴自棄。
算了。
死就死吧,好過在小謝恢復視力看見他後,發現自己的好朋友被人佔了殼對他拔劍相向。
蜘蛛腿多速度快,沒過多久,溪蘭燼就被帶回了蜘蛛巢穴中。
這些蜘蛛沒有縮在山洞中,而是棲息在一片幽暗的樹林裡,還未靠近,他就先看到了數不清的大大小小的蜘蛛,以及厚厚的、布滿樹林的蛛絲,每棵樹都被裹著,底下大大小小地結著果。
等靠近了,溪蘭燼才發現,那不是樹結的果子,而是大大小小、和他一樣被蛛網裹起來掛著當儲備糧的倒霉蛋。
不少倒霉蛋看起來已經風幹了。
溪蘭燼甚至看到了之前被他騎了一路,把他帶進這山谷的那隻獨角妖獸。
那隻妖獸也被厚厚的蛛網裹得死死的,倒懸在一根纏滿蛛絲的粗壯樹枝上,大概是哪隻蜘蛛忍不住饞啃了他一口,額上的角還殘缺了一塊。
聽到蜘蛛回巢的聲音,獨角妖獸畏懼地縮了縮,一低下頭,就對上了溪蘭燼的眼睛。
溪蘭燼:“……”
獨角妖獸:“……”
雖然物種不同,獨角妖獸靈智也不高,但一人一獸對視一眼,竟然神奇地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同病相憐。
要不是嘴皮子也麻了,開不了口,溪蘭燼還挺想和它打個招呼。
蜘蛛首領似乎並不打算把溪蘭燼也掛在這兒風乾,一路把他帶到了樹林深處,丟在地上。
溪蘭燼起初還沒意識到它要做什麽。
很快就明白過來了。
在他被丟到地上的片刻之後,周圍又湧現了一大片潮水般的蜘蛛,和之前見到的那些不同,這些都是不足巴掌大的小蜘蛛……相對來說,確實算小蜘蛛。
大概是巢穴裡這些大蜘蛛的幼崽。
蜘蛛首領對著小蜘蛛們,發出嘶嘶的聲音。
這是溪蘭燼第一次聽到蜘蛛說話,聲音仿佛皮革磨擦,落入耳中,很是不適。
那些小蜘蛛們聽著首領的聲音,一時也沒動。
溪蘭燼這才明白過來,這隻蜘蛛首領似乎是在教導小蜘蛛們該怎麽下口,怎麽下毒。
難怪方才在外面不直接吃了他。
原來是拿他當可食用教材,給小蜘蛛上課啊。
不愧是首領,比其他滿腦子都是吃的蜘蛛同類有深謀遠見多了,難怪能當上領導。
蜘蛛首領的上課時間也不長,嘶嘶的聲音結束,小蜘蛛便朝著溪蘭燼湧了過來。
溪蘭燼也沒指望這玩意能整出個九年義務教育,無奈地閉上眼。
就在他閉上眼的瞬間,一陣遙遠的金光拂過眼皮,周圍的蜘蛛忽然嘶嘶叫了起來。
無數條腿慌亂在地上奔跑爬行的聲音湧入耳中。
溪蘭燼愣了一下,睜開眼睛,一眼就看到了天空之上,一頭優雅漂亮的銀白色天狼。
額心上金色的紋印,冰冷的金色獸瞳。
除卻稍顯黯淡的金瞳之外,每分每毫,都與夢境之中一模一樣。
溪蘭燼愣愣地看著那頭美麗的天狼踏焰而來,隨著他的靠近,周圍的蜘蛛仿佛看到了什麽恐怖的東西般,嘶嘶的慌亂叫聲也逐漸微弱,收起了腿,畏懼地縮成一團。
就連那隻蜘蛛首領,背部的人臉圖案神情也變成了驚恐哭泣的臉。
溪蘭燼突然想起,不久之前,他和小謝在去藥谷的路上,遇到被夜鳴蜂追逐的司清漣。
當時黑壓壓的一大片毒蜂,突然家都不要了,逃命似的就跑了。
還有每一次,他和小謝露宿野外時,晚上別說野獸,就連妖獸也沒見過。
天狼那麽厲害的血統,邪魔不侵,穢物避退,那威懾百獸,似乎也很正常。
他腦子裡鑽出許多和謝拾檀相處的細節,亂七八糟地想了一堆,好似過了許久,實際上隻過了片息,巨大的銀白色大狼已經落到了地上。
覆在地上的厚厚蛛絲如雪遇火般,無聲無息消融。
漂亮的大狼並未去看周圍恐懼到僵硬的蜘蛛,徑直朝著溪蘭燼而來。
夢境好像與現實重疊在了一起,溪蘭燼眨了下眼,恍惚想起,夢裡那個“冒牌貨謝拾檀”也是這樣的。
快走到溪蘭燼面前時,一陣金光閃過後,銀白色的大狼化作了銀發雪衣的修長少年。
那張俊美的面容冷冷繃著,每走近一步,周圍的蜘蛛就潮水般的散開一片,直到走到溪蘭燼身邊,少年的腳步才停下。
他半跪在溪蘭燼身前,伸出手,指尖觸碰到裹在溪蘭燼身上的蛛絲,蛛絲便隨之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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