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蘭燼聳聳肩:“好吧。”
他在原來的屋子裡什麽也沒放,倒也不必特地去整理東西,從這位師兄口中得到新屋子在哪兒後,順手將謄抄下來的真題隨手丟在了梁源屋外,便去了新地方。
那個師兄倒也沒有瞎說,新院子的確要比他原來住的地方好許多,不知道是不是外門弟子太多,普通房間不夠分配了,這處離大部分外門弟子的住所要遠一點,也清淨得多。
周圍的靈花靈草看起來是特地修整過的,靈氣濃鬱,環境宜人。
天色已暗,屋內亮著燭光,大概他那位新室友在裡頭。
溪蘭燼對新室友姓甚名誰長什麽樣子沒什麽興趣,推門而入時,還在琢磨明日的考試。
一抬頭對上明燭下的少年視線,不免怔住。
這位突然天降的新室友正坐在燈下,手中翻著本書,明燭之下,雪白俊秀的面容有如盈盈月輝,柔軟的黑發披散著,聽到開門聲,抬頭望過來,眸色幽暗的落在了他身上。
一瞬間,溪蘭燼有種被某種凶獸死死盯住的錯覺。
但也只有那麽一瞬,倏然即過,溪蘭燼不由愣了片刻,莫名其妙地左右看了看,才朝他點頭,友善地開口:“你好,我是溪十,周師兄安排我過來的。”
新室友垂下眼簾,捏著手中的書,語氣清清淡淡的:“謝熹。”
聽到這個姓,溪蘭燼的心跳都沒來由地加快了兩拍,忍不住在心裡犯嘀咕。
……怎麽又一個姓謝的。
你們修真界的謝姓人士是不是太泛濫了點?
好吧,小謝謝瀾和大謝謝拾檀是一個謝,不能牽連人家其他姓謝的。
溪蘭燼內心複雜,瞅瞅這位新室友,從他身上那股子淡漠勁兒,又不可避免地察覺到三分熟悉,勾得他全然忘了進門之前“新室友是什麽樣子乾我何事”的想法,忍不住湊過去一點,坐到桌子另一側,好奇地問:“你在看什麽?”
好蠢的問題。
換小謝說不定不會理他。
謝熹語氣平常:“隨便看看,明日參加內門選拔,有些擔心過不了筆試。”
溪蘭燼愣了愣:“你也參加內門選拔?今日陳長老公布名單,我好像沒見到你……”
謝熹冷靜道:“我上面有人。”
“……”
失敬,原來是關系戶。
溪蘭燼琢磨了下,發現了他的言語漏洞:“你不是上面有人嗎,為什麽還要擔心過不了筆試?”
謝熹:“……”
似乎是被問住了,對方烏溜溜的眼睫直直盯著他,不說話。
溪蘭燼被盯得莫名發虛,明明是自己提出的問題,還要絞盡腦汁幫他回答:“我懂了,你上面的人只是幫你爭取一個名額,你想靠自己努力進入內門?”
“嗯。”謝熹點點頭,“你說得對。”
溪蘭燼的視線落到謝熹手中的書上,內容他沒看到,倒是瞅見被謝熹幾乎捏成一團的半截書。
……這麽緊張啊。
溪蘭燼鼓勵他:“考試而已,不必焦慮,放平心態。”
謝熹靜靜地看著他,眼中的情緒莫名:“嗯。”
這個新室友給人的感覺,和小謝有幾分微妙的相似。
溪蘭燼已經很盡量不去想小謝了,被勾起回憶,心裡有些難過,便不由忽略了一些怪異之處,朝謝熹笑了笑:“時間不早,早點休息,我先睡下了。”
謝熹道:“好。”
這邊的屋子比原先那邊大得多,不過大歸大,安排屋子的人卻多少有些過於死板,這麽大的房間,依舊擺著兩張床,只在中間用屏風擋開。
溪蘭燼瞅著這格局,有點納悶。
還不如直接隔著兩個單獨的房間呢。
不過他對這些外在條件也不是很重視,用潔淨術弄乾淨了自己和衣服,便躺上新的大床,閉眼睡覺。
因為之前那些雜亂的夢境,溪蘭燼有一段時日沒睡好了,今天入睡倒是快上不少。
只是依舊睡得不安穩。
這次倒不是因為做夢,而是……另一種不安穩。
睡夢之中,恍恍惚惚之間,溪蘭燼模糊感覺,仿佛有人站在他的床邊,一眨不眨地注視著他,那種被某種凶獸盯住的感覺又躥了出來,惡狠狠的,像是想要將他拆吞入肚。
被那道目光盯著,即使在睡夢之中,溪蘭燼也忍不住退縮,想要躲藏起來。
但是他躲不掉。
微涼的指尖如穿窗而過的月色,輕輕落到他臉上,勾勒描摹他的五官,從眉心到眼下的小痣,再到挺翹的鼻梁下的唇瓣。
那根冰涼的手指重重地在他唇瓣上摩挲了幾下,力道越來越大,將他柔軟的唇瓣蹂躪來蹂躪去,充血發紅,變得顏色愈發豔麗。
那道視線也集中在了他的唇瓣上。
溪蘭燼的心高高懸起,混混沌沌中感到幾分危險的冰冷氣息。
但最終對方並沒有做什麽,那道黏在他嘴唇上的視線緩緩移開。
隨即溪蘭燼腰上一緊,感覺自己被人摟進了懷中。
和之前被小謝抱著的感覺不太一樣,小謝是十六七歲的少年,身形有著少年的單薄感,並不能很嚴實地抱住他。
這個懷抱卻有種密不透風的緊實感,溪蘭燼感覺對方應該是個挺拔修長的成年男人。
他嗅到一股若有似無的馥鬱冷香,這股香氣帶來股難以言明的安心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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