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已經知道無法逃脫了,見到溪蘭燼和謝拾檀來了,宋今純的態度很冷靜,沒等倆人說話,就先開了口:“我在識海設了屏障,一旦有人意圖搜魂,識海便會自毀。”
溪蘭燼眯了眯眼。
這是玉石俱焚的招式,識海自毀了,等同於神魂粉碎,連帶著想要搜魂的人神識也會被攪進去。
搜魂從來也不是什麽安全的法子,對施術人和被施術人都有風險,所以才會被列為禁術。
看來宋今純從講道大殿前跑掉之後,做了兩手準備,能借助傳送陣逃離澹月洲最好,縱使逃不掉,也要封鎖住識海,以免被搜魂。
“好吧,”溪蘭燼聳聳肩,“那就不搜魂。”
宋今純剛松了口氣。
又聽溪蘭燼笑嘻嘻道:“不過宋掌門可能是忘了,我可是魔門中人啊,搜魂只是方便些罷了,魔門拷問的手段,可比搜魂難捱多了。”
宋今純:“……”
他的臉色繃了一下,又很快松下來:“不必如此,我只是不想配合搜魂,但沒有說過,會不配合你們的審問。”
溪蘭燼抱著手,靠在謝拾檀身上,笑容似蜜,吐出來的話卻跟刀子似的:“哦?是怕我們窺探到你那些卑微敏感的不堪嗎?”
宋今純不說話了。
被搜魂窺探每一寸記憶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連彼時的每一絲情緒,都會被感知到。
對於宋今純高傲又敏感自卑的性格而言,那是在踐踏他的尊嚴。
溪蘭燼很好說話似的:“好,那就第一個問題。當年你帶人去了天狼秘地,都帶的哪些人?”
沒想到溪蘭燼的第一個問題不是問有關於魔祖的,不僅宋今純,連謝拾檀都稍微怔了一下。
宋今純半晌才回答,語氣中帶著不知是嘲諷還是惡意的笑音:“那就多了,澹月宗內部幾位太上長老,還有其余幾個仙門的人,為了尋求突破機緣,神獸的內丹與血脈是很好的良藥。”
溪蘭燼不想聽廢話:“人呢?”
宋今純:“半數已經隕落,剩下的也多在五百年前就被你身邊的謝仙尊親手斬殺了。”
溪蘭燼眨了眨眼,扭頭望向謝拾檀。
謝拾檀微微點了下頭。
不能親手宰了那些人,溪蘭燼心底有些遺憾,不過謝拾檀親手殺了那些人,也算是為天狼族群報了仇,如今罪魁禍首也在眼前了,等問完話,溪蘭燼準備了不少折磨人的法子來伺候他。
“第二個問題,”溪蘭燼盯著宋今純的眼睛,“是不是你謀劃了照夜寒山的刺殺,都有誰參與了。”
宋今純都準備好回答魔祖相關的事了,沒想到第二個問題又是關於謝拾檀的,頓時無言地沉默了一下,望了一眼沒有表情的謝拾檀,應道:“是我。”
隨即乾脆地報出了參與那場刺殺的人。
毫不意外的,有聞人舟的名字。
溪蘭燼把宋今純所述的話用法器記錄下,這才問到了有關魔祖的事。
魔祖的復活,果然是以玄水尊者和雷冰為首,聯合宋今純乾的好事。
玄水尊者意圖掌控魔祖,重新入主魔宮,光複魔門,實現他天下霸權的理想。
宋今純也謀劃著控制魔祖,所以才命人讓牽絲門做出了那具傀儡身軀,只要魔祖將意識留存在那具傀儡身體裡,就能成為他的傀儡,屆時他無需再借助謝拾檀的名頭,來維持自己搖搖欲墜的掌門名頭。
算盤打得都挺好的。
唯一的問題就是,這倆人的聯盟並不穩固,各懷心思,都想控制魔祖,所以到最後誰也沒能真的控制住魔祖。
說到這裡,宋今純才慢慢道:“若我所料不錯,當年能誅殺魔祖,應當是溪魔尊付出了點慘痛的代價。”
話音落下,果然看到謝拾檀的臉色冷了下來,望過來的眼神有如寂夜中的寒冰。
宋今純知曉大勢已去,沒有翻身之路,等待他的,要麽是被關押在罪牢之中幾千年,眼睜睜看著自己衰弱而亡,要麽是被溪蘭燼報復折磨致死,帶著某種惡意,他微微笑道:“這一次,又要溪魔尊付出什麽樣的代價呢?”
兩句話精準地踩到了謝拾檀的底線。
溪蘭燼還沒有什麽表示,便見謝拾檀倏然抬手,兩指點在宋今純的額心上,冷冷道:“溪蘭燼會步入大乘,終成大道渡劫飛升,享譽萬世康樂安寧。不得好死者,只會是你。”
宋今純倏然意識到什麽,臉色終於變了:“謝拾檀,你敢!”
謝拾檀下頜略微抬起,語氣冷淡:“我敢。”
一縷神識探入,在觸發了宋今純特地提前設下的意識屏障的瞬間,謝拾檀搜尋到了一個模糊的畫面。
是魔祖的藏身地。
宋今純嘴上說著會知無不言,但對魔祖的藏身地卻閉口不談,懷揣著某種惡意。
就算他死了,沒有成功實現自己的理想,也能叫那些令他不快之人,籠罩在魔祖的陰影之下不好過。
下一刻,宋今純的識海崩碎,謝拾檀及時抽身退出,但神魂崩毀波及的速度太快了。
謝拾檀在探入意識之前,就知道會有什麽後果,並未慌張,大不了受一些傷罷了。
就在此時,有一隻手按住了他,隨即另一道強橫的神識掃過來。
是溪蘭燼的神識。
兩道強韌的神識合力抵抗住神魂崩毀帶來的衝擊,互相保護著,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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