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徒兒。”
謝拾檀臉色淡淡的,但溪蘭燼直覺他的情緒不太好。
或者說,是非常、極其、十分糟糕。
“去哪兒?”
第42章
沉冷的嗓音清晰地穿透雨幕落入耳中,溪蘭燼不由打了個激靈。
閃電撕裂厚重的陰雲,瞬間映亮天地,再次映亮了傘下人的臉,溪蘭燼從沒在謝拾檀臉上見到過這樣的表情。
那雙淡漠無情的淺色眼眸變得黑沉沉的,一眼望不到底,叫人看了就心慌。
謝拾檀不是在江浸月那兒嗎,怎麽會跑到這兒來堵著他?
而且他的表情怎麽就那麽……叫人看了心生愧疚呢。
溪蘭燼向來鬼話連篇,眼下張了張嘴,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謝拾檀是不是發現他的身份了?
心跳緊張不安地隆隆跳著,耳邊都響著轟轟的聲音,直到謝拾檀朝著自己走過來了,溪蘭燼才發現,不知何時他身周擋著冷雨的靈力已經消散了。
但他感到冷不是因為那些濺落在身上的雨水,而是因為體內再次躁動起來的寒花和不燼花。
又出現了,身體僵滯之後靈力不穩。
謝拾檀留在他體內那絲封鎖寒花和不燼花的靈力已經松動了,察覺到他身體異狀,這倆玩意也在湊熱鬧。
溪蘭燼死死咬了咬牙,頂著謝拾檀的目光,努力讓聲音平穩,但他耳邊嗡嗡的,也就沒發現自己的嗓音有些抖:“謝、拾檀,你是不是……”
傘面移到了頭頂,聽到他微微發抖的聲音,謝拾檀動作停頓了一下,盈滿胸腔的冰冷怒焰倏然一消,立刻扣住他的手腕:“何處不適?”
白天寒花和不燼花就躁動過一次,晚上的反應更為強烈,在他丹田中劇烈拉扯著,都想讓對方死,獨佔這具身體,造成的後果就是溪蘭燼無辜受災,熟悉的驟冷驟熱感襲上來,他還沒辦法運轉靈力抵抗,身體也跟著發抖。
謝拾檀心頭的火霎時又滅了一層,輕吸一口氣,丟開那把傘,沉著臉俯身將溪蘭燼橫抱起來。
被謝拾檀觸碰到的瞬間,身體的許多不適突然就消失了。
熟悉的冷香鑽入鼻中,溪蘭燼感覺自己仿佛醉香了般,有些暈暈乎乎的,眼睫細碎顫抖著一合一睜,眼前已經不是折樂門的山門,而是某處陌生的室內。
謝拾檀抱著他,一步步走到床邊的時候,兩人身上的雨水已經蒸發得乾乾淨淨。
騰空感消失,溪蘭燼被除去靴襪,放到了床上。
托抱著他的力道消失,謝拾檀放開了他。
那股冷香一離開,溪蘭燼身體又開始了翻江倒海。
他腦中嗡鳴個不停,渾然不知幻化術已經消失了,忘了今夕是何夕,滿額都是薄薄的冷汗,臉色慘白得厲害,還記得不能發出聲音,死咬著落到唇畔的赤珠,珠紅唇也紅。
察覺到謝拾檀在抽身離開,溪蘭燼下意識地伸手,抓住他的手腕,輕飄飄地挽留:“別、別走……”
謝拾檀垂下眼,由著他圈著自己的手腕,皆有這一絲接觸,探入靈力去安撫溪蘭燼體內作亂的東西,俯下身望著他,瞳孔幽深:“為什麽要跑?”
溪蘭燼眉宇深蹙著,對他的話沒有反應。
謝拾檀一眨不眨地盯著近在咫尺的熟悉面孔,伸手輕輕撥了撥他的眼睫,嗓音平平淡淡的:“討厭我?還是恨我?”
溪蘭燼被他弄得有些癢,恍恍惚惚中聽到這個問題,下意識搖頭。
他怎麽會討厭謝拾檀呢,原形可好摸了……
恨就更不可能了。
“既然不討厭也不恨我,為何要走?”
謝拾檀眼底透出深深的不悅和不解。
這回溪蘭燼又沒反應了。
謝拾檀抿了抿唇,指尖下移,想把溪蘭燼齒間的赤珠拿出來,但溪蘭燼咬得緊,腮幫子都緊繃著,唇瓣上面還有齒印。
溪蘭燼怕疼怕得厲害的事,除了謝拾檀外,連跟在他身邊很多年的解明沉都不知道。
不讓解明沉知道,自然是少主為了自己的面子,剩下的便是為了保命,畢竟在魔門那樣的地方,怕疼也是致命的弱點,而溪蘭燼不能有弱點。
大多時候,受了傷他都是這樣,咬著唇忍著。
謝拾檀第一次發現的時候,他已經將唇瓣咬破出血了。
他略微一頓,伸指擠開溪蘭燼的唇縫,微涼的手指碾過柔軟的唇瓣時,溫暖的鼻息拂在指尖,是鮮活的呼吸。
清晰地感受到溪蘭燼還活著的感受很好,謝拾檀靜了靜,往外扯那枚赤珠,輕聲道:“別咬,嘴松開。”
溪蘭燼迷迷瞪瞪的,很聽話地松開了齒間的赤珠。
然後咬住了謝拾檀探進來的手指。
指尖不小心蹭過柔軟濕熱的舌,謝拾檀渾身頓時一僵。
外人眼中無所不能的妄生仙尊腦子陷入了幾瞬的空白,唇瓣抿得發紅,眼睫不安地顫抖著垂下,唇瓣動了動:“溪蘭燼,松開。”
溪蘭燼眼睛緊閉著,不搭理他。
謝拾檀盯著他:“松開。”
嘴上說得嚴厲,卻沒有抽出自己的手指。
謝拾檀面不改色地由著他咬著自己的食指,沉下心檢查了下一遍溪蘭燼的身體。
但除了作亂的寒花和不燼花外,的確沒有查探出其他問題。
白日在藥峰上,他察覺到溪蘭燼似乎有點不對勁,當時不方便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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