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少時有解明沉陪伴在身側,但那時他們倆都太弱,他得保護解明沉,於是更加養成了一個人解決所有事的習慣。
哪怕是會死,他也沒有太多畏懼。
可是現在謝拾檀在他身邊,他可能,不會再那麽不畏懼死亡了。
但溪蘭燼覺得,這個改變或許並非壞事,他從來都是向上的,謝拾檀在他身邊,只會讓他變得更加強大。
“嗯。”溪蘭燼認真地承諾,“以後有什麽事,我們一起商量。”
以後和我們,真是再好不過的詞了。
他心想。
之前爭執的那些憋悶氣仿佛都在唇舌之間無聲融化了,最後一絲怒意也悄無聲息地煙消雲散。
謝拾檀稍微滿意地點了下頭。
最在意的事說完了,注意力稍微落空,空氣中的香甜的血腥氣便愈發明顯了起來。
謝拾檀臉上淡淡的魔紋似乎又加深了一點。
喉間乾渴到了極致,身體瘋狂渴望著吸食新鮮的血液,他閉了閉眼,因為被某些事打岔而差點忘掉的事回歸心頭。
謝拾檀抓住溪蘭燼的手腕,目光沉沉地在他滿手的血跡上看了一眼,抬指在他手臂上的傷處抹了一下,被溪蘭燼割出來的口子便愈合了,滿手的血跡也被清理得乾乾淨淨。
做完這些,他才放下溪蘭燼的袖子。
溪蘭燼怔了怔,這才想起謝拾檀如今的狀態,連忙把脖子湊上去:“你咬我一口,吸一點血吧,輕點就好,我不怕的。”
謝拾檀沒聽他的。
他托著溪蘭燼的腦袋,讓他把細白的脖子收回去,改為直視自己。
直至此時,謝拾檀才在溪蘭燼黑亮的瞳孔中,隱約看見了自己左臉上冒出的魔紋。
下一瞬,溪蘭燼視線一花,又被按回了床上,謝拾檀蒙著他的眼,喘息有些沉重紊亂。
他看不見謝拾檀的表情,忍不住掙扎了一下:“做什麽呀,放開我。”
謝拾檀沉默了會兒,偏開頭:“別看我。”
很醜。
溪蘭燼沒想到謝拾檀還會介意這個。
他知道謝拾檀臉上的魔紋是什麽。
這樣的魔紋在每個血魔身上都有,無法用任何術法遮掩去除,代表了血魔的身份。
魔祖看不慣謝拾檀清冷出塵的姿態,惡意地給他下了這道血魔的詛咒,而今這個魔紋出現在了與血魔格格不入、仿佛塵泥與雲端的妄生仙尊臉上,的確有種錯亂之感。
可是溪蘭燼不覺得有什麽。
那些血魔臉上的魔紋,隻讓人覺得可怖醜陋,可是出現在謝拾檀臉上,非但沒折損他的容顏,反倒添了幾分妖異。
那般高潔的氣質與妖異的魔紋結合在一起,矛盾又相融。
“不難看的。”溪蘭燼知道他在介意什麽,就不強行掙扎了,哄他,“真的,我覺得很好看。”
蓋在他眼睛上的手還是沒移開。
溪蘭燼心一橫,偏過頭,親了下謝拾檀的手腕,嘴唇擦過那片肌膚,仿佛滾熱滾熱的,謝拾檀的手腕不禁收縮了一下,溪蘭燼借機偏頭露出眼睛,眼底的神色無比誠摯:“謝卿卿是世上最好看的人,哪兒會難看呢。”
謝拾檀沉默了下:“……胡言。”
溪蘭燼感覺自己很冤枉,他說的是實話啊,他就是覺得謝拾檀是全天下最好看的人。
這麽一想,他就有些壓不住笑意。
全天下修為最高的人和最好看的人,都是他的人哎。
他趁著謝拾檀不注意,勾著他的脖子,強迫他低下頭來,飛快在他生出魔紋的左臉上落下幾個淺淺的吻,黏黏糊糊的:“好看。”
謝拾檀頓默了下,還是不想讓溪蘭燼看,抿著唇偏著頭,眉心緊蹙著,喉結難耐地滾動,忍耐咬破溪蘭燼的肌膚吸食鮮血的衝動。
借由他的動作,溪蘭燼才發現,方才他滿手的血,跟著謝拾檀翻來滾去的,謝拾檀雪白的衣裳上都沾滿了他的血,趕緊用潔淨術給他清理。
謝拾檀忍耐了會兒,無聲吐出口氣,發現他的動作,垂下眼睫:“無華法衣破了,靈性已失。”
謝拾檀的語氣很平靜,但是溪蘭燼聽出了他的不開心。
他的記憶回來了,也記起來謝拾檀這件法衣是怎麽來的了。
謝拾檀從不在意外物,自然不是可惜這件難得的法衣,而是因為……這件法衣是他送的。
那是正魔兩道剛聯手的時候,因為魔祖的出世,天下禍亂隨之倍出,無數曾經潛藏在地底的妖魔鑽了出來,為禍世間,一時天下大亂。
那條將要化龍的蛟龍原本老老實實地潛修著,再過百年就能化龍得道,卻被魔祖的魔氣汙染,喪失理智,化為惡蛟,在鳴陽洲吞食了數千人。
將要化龍的蛟龍,幾乎是合體後期修士的實力,妖族的身軀又比人修天生強大幾倍不止,溪蘭燼和謝拾檀也是廢了一番功夫,受了不少傷,才解決了那條蛟龍。
蛟龍的內丹已經被魔氣汙染,只能毀掉,褪下的蛟龍皮,溪蘭燼就不客氣地帶走了,回去讓人煉製成法衣,送給了謝拾檀。
這是世間僅有的一件。
現在被魔祖給弄壞了。
溪蘭燼感覺謝拾檀一定很委屈,哄他:“沒事,我會想辦法給你補好的,別擔心。”
謝拾檀很喜歡被溪蘭燼哄的感覺,低低地嗯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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