糾纏的魔氣一散,聞人舟殘破的神魂也似得到解脫,將要消逝之前,燕葭陡然出手,將殘魂聚攏抓住,冷冷道:“難道你以為,死了就可以結束了嗎?”
其他還在因魔祖二字恐慌的人見狀,被扯回了注意力,看著落到燕葭指尖的那團神魂,心驚膽戰,生怕他直接捏碎,讓聞人舟徹徹底底的湮滅,小心翼翼道:“燕師兄,谷主既然已經以死謝罪,可否將他的殘魂留給藥谷?”
燕葭的眼底倏然露出幾分嘲意:“你們在為他求情?”
說話的幾人頓時陷入沉默。
在他們面前,聞人舟總是溫柔謙和的,和他相處的感覺甚好,哪怕知道聞人舟私底下做過的事,還是很難割舍。
畢蘅終於僵硬地收回了劍,手指發著抖,腦子裡嗡嗡的,很難恢復從容鎮定,眼神在溪蘭燼幾人和燕葭之間徘徊了幾遍後,最後落定在燕葭身上:“燕師兄……”
燕葭臉色漠漠的,沒有理會他的聲音,而是落到了怔怔的司清漣身上。
視線停頓了良久後,他轉頭朝溪蘭燼略微頷了下首,便不打算再停留此處,帶著聞人舟的殘魂準備離開。
看到燕葭行走時雙腿的怪異之處,藥谷眾修士的喉嚨跟被什麽堵住了似的,想為聞人舟說的話全部吐不出來,提著劍卻又不敢阻攔燕葭,正面面相覷之時,司清漣忽然跟了上去:“燕師伯!”
燕葭頓了頓,沒有回頭,但停下了動作,聲音冷幽幽的:“怎麽,連你也要為他求情?”
司清漣腦子裡很亂,也不知道自己叫住燕葭是為何。
他自小在藥谷長大,自然聽說過燕葭,也曾無數次向往過,直至今日,一個接著一個衝擊他的真相揭露。
周圍所有人的面目都變得模糊而陌生,司清漣縮在袖中的手指都在發顫。
腦中混亂而無序,他像是猝不及防落水的人,在湍急的水流中茫然無措,燕葭成為了最近的一根救命稻草。
司清漣哀求地望著燕葭的背影:“燕師伯,我能不能和你一起走?”
畢蘅張了張嘴,沒有阻止,隻默默彎下腰,將聞人舟托抱了起來。
燕葭卻沒有答應,冷淡地吐出一句:“跟我一起做什麽,好好待在藥谷。”
便再也沒有停下腳步,頭也不回地走了。
司清漣咬咬牙,不顧他的拒絕,飛快地跟了上去。
溪蘭燼沒有多摻和藥谷這筆爛帳的興趣,之前聞人舟遺言似的那幾句話已經給了他信息了,比起聞人舟的身死,他現在更在意的是謝拾檀那場未知的劫難。
眼見著燕葭離開了,江浸月啪地展開扇子搖了搖,朝畢蘅道:“諸位方才也看見了,聞人谷主的神魂中帶有魔祖的魔氣,我們便是追尋魔祖的魔氣而來,並非有惡意,還望見諒。”
畢蘅將聞人舟抱到床上放下,沉沉地歎出一口氣,苦笑道:“江門主放心,我們不會怪罪幾位,今日之事,讓你們見笑了。”
溪蘭燼最後看了一眼靜靜躺在床上,闔著眼仿佛只是睡著了的聞人舟,無聲吐出口氣,收回視線:“我們走吧。”
有了畢蘅說話,藥谷諸人也沒有阻攔他們,也沒有心思阻攔。
離開了小樓,溪蘭燼便看到曲流霖的小貓趴在桌上搖著尾巴等他們,見他們出來了,輕輕咪了一聲,跳到了曲流霖懷裡,打了兩個滾,曲流霖的衣服上就沾上了貓毛。
曲流霖有點小潔癖,又不得不忍,想起溪蘭燼說的話,情不自禁地望向據說從不掉毛的謝拾檀:“謝仙尊,能傳授下你不掉毛的秘訣嗎?”
謝拾檀:“……”
溪蘭燼忍了忍笑:“好了,閉嘴吧,再說小謝就要動手了。”
藥谷的防護大陣暫時還未撤下,大概畢蘅想等解決好了聞人舟的身後事再撤下大陣,不過他做事妥帖,神思混亂間,還記得派人跟過來,給溪蘭燼幾人行了個方便,讓他們順利離開了藥谷。
雖然表現很輕松,但是聞人舟的死還是讓溪蘭燼心情很複雜,幾人暫時先回到了之前下榻的酒樓,整理了下思緒。
溪蘭燼先將聞人舟傳音說的話告訴了眾人。
“聞人舟說他不知魔祖復活的事?”曲流霖摸著趴在懷裡的小貓,揚了揚眉,“你覺得可信嗎?”
溪蘭燼停頓片刻,還是道:“我覺得可信。”
聞人舟沒必要在那時候還要撒謊。
他也相信,當年他因魔祖而死時,聞人舟也曾為他感到難過和痛惜,對魔祖厭惡恨極。
聞人舟參與暗殺謝拾檀的事,除了那時扭曲的心態之外,大概就是被哄騙的,並不知道那些人想殺謝拾檀,究其根本除了畏懼、看不慣謝拾檀外,就是擔心謝拾檀會察覺他們的計劃。
就像解明沉,一開始也因為對謝拾檀的誤會被當槍使,傻傻地以為那些人針對謝拾檀,只是正道間的狗咬狗。
在魔宮時,溪蘭燼還特地問過解明沉此事,解明沉那時才反應過來自己被設計成了暗殺謝拾檀、助魔祖復活的其中一環,氣得不輕。
可惜的是以澹月宗部分人為首的那群人跟陰溝裡的老鼠似的,一直以來行事都極為小心,用衣袍和法術遮掩了面容,不使用自己的佩劍,也不使出能看出來歷的劍法功法。
解明沉後知後覺自己被利用,生了堆悶氣,可惜到最後也想不出來到底會是誰。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