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郎瞧著便聰慧可愛,倒是叫我們這些府上沒有小哥兒豔羨不已了!”
“你回頭納一房妾,再給你生個不就好了?何苦惦記別人家的,快些讓讓,該我們瞧了!”
今日來的不論是何目的, 都撿著好聽的話說,畢竟人人都知曉,謝瀟瀾即將擔任新太傅一職, 先前齊太傅年事已高,自然無法再擔此重任。
而且,他們心中都門清兒, 若是何意肚子不爭氣, 謝家這一脈也就這個哥兒了, 往後萬貫家產不都是他的, 此時若能打好關系,來日再定下婚事,豈非攀龍附鳳?
只是這些人卻是錯了主意,只要何意在一日,就斷不會做出“包辦婚姻”這種滑稽之事。
謝府宴請賓客向來看天氣,今兒天氣爽快,宴會便在後園的亭廊中,也沒分高低貴賤,撿著位置坐便是了,這是謝府一貫的風格,凡是來過的都知曉。
稍偏些的位置,坐著一群不算大的少年人,從衣著來看倒像是哪家的書生郎。
“好歹咱們都是頗有名望的考生,竟是連像樣的座位都不給準備,早就聽聞這謝家正君是鄉下人,連宴會都不會辦?”
“你說這些做什麽?那些有頭有臉的不都是這般坐著,你若不喜歡坐這裡便往前面去和齊兄同桌!”
“哎!我就隨口一說,說來這謝家還真是好福氣,誰不知今年秋若齊兄下場高中便是板上釘釘的事,倒是便宜這謝家小哥兒了!”
“是嗎?”謝瀟瀟突然出現在他們身側,身後的婢女手中還端著要給他送的佳釀,他看向這幾位書生,“許是這便宜被我佔去,郎君有些不服氣,不若報上家門我也聽聽是多了不得的門楣?”
那書生一聽臉色瞬間一會紅一會白的。
他一來不是皇親國戚,二來不是高官厚祿,哪裡能和謝家相比?
在謝家面前自報家門,豈非是自取其辱?
書生輕咳一聲:“我不過是幾句玩笑話,謝貴君莫要當真……”
“玩笑話便這般難聽了,想必實話怕是要不堪入耳了。”謝瀟瀟垂眸看著他淡淡說著,示意身後的婢女為他們添上佳釀便欲離開。
齊隨卻在此時走來,他先是看了一眼同窗的表情,再看向謝瀟瀟,不顧眾人臉色去牽他:“只等你來與我同坐,和他們說什麽?”
“還能有什麽?佔了你齊少爺的光罷了。”謝瀟瀟笑笑隨著他離開了,臨走時還不忘扭頭看他們一眼。
待他們一走,幾位書生便有些坐不住了,先前說讓他和齊隨一桌的書生輕哧一聲:“瞧你們還害怕上了,早知道人家惹不起還何苦說那些挖苦的之言?人家不準備與咱們一般見識,好生吃酒吧!”
畢竟以謝家如今地位,若是還要和幾位未入官場的小孩兒過不去,那才是真的丟臉了。
在何意的要求下並沒有舉行抓周禮,他始終認為這種含有祝福意義的舉動只需要家裡人見證即刻,若是被旁人觀去,背後又不知要生出多少閑話,他不想自己的孩子還是懵懂稚子時就被人指指點點。
來熱鬧的人並不少,礙於身份,那些夫人和正君是謝母和何意在另一處亭廊招待的,至於其他朝中官員,則是謝瀟瀾和南靈微幾人應對。
讓他們沒想到的是,夜楚淵會來。
宋元剛見到人就立刻來稟報了,不等謝瀟瀾去迎接,這人便像從前那般徑直進了後園,似乎是沒想到他會來,見到他的官臣立刻起身行大禮。
謝瀟瀾走上前行禮:“倒是不知聖上要來,請聖上恕罪。”
“這鬼話留著騙他們去。”夜楚淵哼笑一聲,便抬腳往裡面走。
原本坐在謝瀟瀾最近位置的人立刻招呼人把東西撤掉,好把位置給謝瀟瀾讓出來,畢竟他們可不認為這位手腕狠辣的新聖會坐在下位。
偏偏——他就這麽坐了。
拾掇出來的位子夜楚淵坐的很利索,沒有一點拖泥帶水,本就不是根據官職所設的散座,他可沒臉擠主人家的位子。
何意得知他來,便帶著謝卿卿過來了,他對夜楚淵微微點頭:“請聖上安。”
“有段日子沒見,給我瞧瞧。”他說著還伸出手了,出於連自己也不知的想法,何意就這樣把孩子遞過去了。
謝卿卿不認生,在誰懷裡都能安安穩穩的坐著,他見這好看叔叔一直瞧著他,便把手裡的餅乾遞去:“叔伯吃bo?”
“你兒子比你討喜。”夜楚淵半真不假地笑罵謝瀟瀾一聲,低頭就哄小家夥,“叔伯不吃,你吃。”
這場景倒是要嚇壞不少人,這裡許多都是新被提拔來的,哪裡見過這種陣仗,不由得猜測聖上這副姿態到底是做給別人看,還是真看重謝家。
夜楚淵沒在意別人的眼神,他親手將自己腰間的玉佩摘下掛在謝卿卿的小衣衫上,這枚玉佩瞬間就有了不一樣的意思。
比如,朕待謝家誠心誠意。
比如,朕比你們想象的還要看重謝家。
…
因為夜楚淵的出現讓本就有些拘謹的宴會變的更加古怪,再加上朝中事務繁忙,他坐了片刻便起身離開了。
謝瀟瀾親自將他送上馬車,耳畔卻一直縈繞著對方的話。
——從前你不會這樣送我,往後也不用。
他忍不住低歎一聲,身在這朝堂,他也是有諸多心不由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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