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話音剛落時,宋呈越猛打方向盤,整輛車以一個刁鑽的角度擦著前方兩車的縫隙,發出刺耳的摩擦聲,竟是把他們超了過去。
回頭肯定要送去4s店了。
鬱筠的太陽穴一突一突地跳著,目光死死地盯著面前的岔路口。
他悄悄地按下了手表上的緊急報警按鈕,代表接通的白燈在表面上一閃而逝。
宋呈越用力地抿著唇,他的手臂上青筋因為用力而鼓起,握著方向盤的掌心泛白。
那幾輛車的圍追堵截並未停止,鬱筠的車就是一輛普通的商務車,他並沒有什麽改裝的愛好,車性能也不那麽優秀。
於是,鬱筠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那輛路虎飛速靠近,在商業區的岔路口上驟然刹停,牢牢地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宋呈越猛打方向盤,輪胎在地上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鬱筠勉力抓著把手,看著宋呈越從大路上拐進了路旁雜草叢生的小路之中。
石塊讓車身不斷顛簸。車壓斷半人高的雜草,試圖繞過攔在中間的路虎,往商業區開去。
宋呈越繞得不遠,隻一會,前輪便又回到了大路上。鬱筠神經緊繃,剛松了口氣,車身後部便猛地傳來了一陣衝擊力——
哐!
鬱筠一陣眩暈,在慣性的作用下向側方摔去。
在腦袋即將撞上變速杆時,宋呈越一把扶住了他。
宋呈越握著他的肩膀,語氣沉凝地說:
“他們包圍過來了。”
鬱筠用力按住突突跳動的太陽穴,眼看著昏黑的雜草地中,幾個違和的輪廓緩緩靠近。
刺目的車燈,映亮了宋二伯陰翳的輪廓。
第95章 疼痛(倒數第二章)
鬱筠揉著眉心。
他不動聲色地將手表上的定位器摳了下來,但還沒來得及做什麽,就被宋呈越按住了手。
這人的手心還帶著些汗意,燙得鬱筠下意識地想回縮。
“我來。”宋呈越低聲說。
鬱筠無聲地與宋呈越對視,夜色下,宋呈越桃花眼裡掠過點嚴肅的光。
“我自己來。”
鬱筠一字一頓地說。
他一把抽開手。已經有人從那邊的車上走了下來,鬱筠便假裝害怕似的靠在宋呈越的肩上,只露出一雙眼,警惕地看著前方。
但在外面人看不到的地方,他悄悄地將那枚不大的定位器塞進了嘴裡。
鬱筠吃過不少膠囊類藥物,但平日裡都是和著水咽的。此刻情況緊急,他只能強行控制著自己,用喉嚨處的肌肉,將那枚定位器吞了下去。
定位器的形狀並不像膠囊那般柔軟,略有尖銳的四角滑過喉嚨,帶來火辣辣的痛感。
鬱筠的臉頰泛起不自然的紅,他臉色難看地攥緊宋呈越的肩膀,目光死死地盯著緩步走向車前的、熟悉的身影。
是宋二伯。
鬱筠已許久未見過此人。近些年來,他似乎的確到了力不從心的年紀,試圖將公司的事務逐步移交給宋惠辰。只有宋惠辰把握不住的時候,他才會偶爾出山,幫忙坐鎮。
不過,即使是他的出現,也無法解決宋家所遇到的麻煩。
宋二伯穿著一身嶄新的西裝,板正的領口上是他皺皺巴巴的、橘子皮一樣的臉。松弛的眼瞼耷拉著,從其下閃著點疲憊卻難掩犀利的冷光。
“小越啊。”
他的聲音傳來,通過一層玻璃,顯得悶悶的。
“這麽多年來,二伯也沒有虧待過你。”他的眼珠子向下微偏,“我本以為——你把我當成了你的‘父親’。”
“但沒想到啊,小越,你竟然恩將仇報。”他拉長語調,渾濁的眼睛直勾勾地定在宋呈越的身上。
“你想讓宋家毀在你的手裡,對嗎?”宋二伯的唇角流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夜幕下他的表情模糊,在身後刺目的車燈籠罩下,像是要被卷入地獄一樣。
“該說不說的,你還真是像我。”他說,“用這樣的方式來毀掉宋家,的確挺有趣的。”
“——但可惜,你失算了。”
鬱筠的喉嚨仍舊火辣辣地疼。
他偏頭看了眼宋呈越,看到他顯得有些鋒銳的下頜線。
報警器已經按了,警察很快就到。他們要做的,就是拖延時間。
其余幾輛車的門先後打開,有人從裡面翻了下來。鬱筠在刺眼的燈光下,看到了某些錚亮反光的東西。
於是,他悄悄地掐了下宋呈越的手臂。
宋呈越沒有回頭,但他虛虛眯起眼,忽然一下子笑了起來。
“是啊。”他緩緩地說,“但對於這件事情,我倒有一些不同的看法。”
宋二伯的神情似乎變得銳利了幾分。
“哦?什麽看法?”
“當然是覺得惡心了。”宋呈越笑容坦然,“您不覺得,和您相似,真的是一件很令人惡心的事情嗎?”
話音剛落,車內車外頓時陷入一片死寂。
“惡心?”
過了好一會,宋二伯陰冷的聲音才傳來:“你覺得,惡心?”
“當然。”宋呈越打斷了他的話,自嘲似的聳肩道,“二伯,您難道不同意嗎?”
“您讓我和我的父母,也是您的親哥哥嫂子天人永隔;發行個抑製劑,還背上一樁又一樁人命,難道您不覺得這樣很惡心麽?”
他的目光鎖定在宋二伯的身上,像是在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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