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闕總覺得桑亞今天有些怪怪的,確切來說對方從昨天晚上開始情緒就有些奇怪了,例如桑亞不再叫他“閣下”了,也不稱“您”了,雌蟲身上那種樸素無害的感覺正在一點點消退,仿佛被昨夜那場雨洗了個乾淨。
桑亞見遊闕盯著自己看,毫不避諱直視了過去:“你盯著我做什麽?”
遊闕慢半拍回神:“……沒什麽,就是覺得你幫了我這麽多,有點不好意思。”
他親爹親媽都沒對他這麽好過。
桑亞意味不明道:“只要你隨便勾勾手,會有數不清的雌蟲願意幫你,送房、送車、陪睡,閣下,而我只是幫您要了一份工作而已。”
遊闕似乎有些不信:“真的嗎?”
桑亞:“等酒吧營業的時候您就知道了。”
遊闕微微搖頭,心想自己又不是什麽萬人迷渣男,桑亞何必說得那麽誇張。他骨節分明的右手原本搭在吧台邊緣,此刻卻對桑亞勾了勾指尖,半真半假道:“那我現在對你勾手了,你怎麽不給我送房送車……還有陪睡?”
後面兩個字遊闕停頓了一瞬才吐出來,聲音低了兩個調,聽起來模糊不清,令人心跳狂亂。
桑亞不確定遊闕是不是在故意逗自己,因為他忽然發現雄蟲尾指上有一圈亮晶晶的東西,很像昨天被摘走的那根頭髮,密密繞了一圈又一圈,就像一枚戒指。
桑亞頓了頓:“你手上纏的什麽?”
遊闕將手一攤:“你的頭髮,想要嗎?還你。”
哪兒有人撿了頭髮還回去的?
桑亞伸手正準備拿回來,結果剛剛觸碰到遊闕的掌心,就被對方勾住了指尖,怎麽也掙脫不開。
桑亞從沒有和異性如此接觸,心跳慌亂了一瞬。他總覺得這隻雄蟲在撩撥什麽,越掙扎對方就扣得越緊,最後終於停住動作,一言不發注視著對方。
遊闕只是和桑亞開個玩笑,片刻後就松開了他的手。他不緊不慢解開了尾指上的發絲,笑著問道:“送我吧,反正你的頭髮那麽多,少一根也不礙事。”
桑亞的右手有些出汗,他不著痕跡藏到身後:“一根不值錢的頭髮而已,您要它做什麽?”
遊闕給出的理由很簡單:“顏色很特別,收藏一下。”
桑亞最後轉身上樓了,他總覺得自己為了一根頭髮繼續和遊闕拉扯十分奇怪,但走到樓梯拐角的時候,到底還是沒忍住往樓下看了一眼。
遊闕低著頭,將那根長長的頭髮在指尖一圈一圈繞好,最後打了一個漂亮的結,將那團發絲貼身放進了上衣口袋。
他仿佛是為了提醒什麽,也是為了記得什麽。就好像那根發絲纏住了他在泥濘中浸染已久的良心,然後一點一點艱難拽了出來,提醒他不要去偷、去搶,也不要忘了這份拉扯。
自昨夜始,不知何日終。
但遊闕希望這份約束能一直保持下去,他幼年時就盼望有誰能拉他一把,扯著他,提醒他,雖然來得晚了一些,雖然那隻手的力量並不大,但對遊闕來說,一點點就足夠了。
他只在意有沒有人願意扶他。
第172章 哄
中午吃飯的時候,斐文果然從附近的酒店訂了餐。他們大概有四五隻雌蟲,飯量不算小,二樓正中間的大桌子上擺滿了精致的餐食,一頓少說也要幾千星幣,在這個貧窮的小鎮不可謂不豪奢。
桑亞窩在最裡面的沙發上,垂著眼眸不知在想什麽,看起來有些神思不屬。別的蟲卻都見怪不怪,早就習慣了他的孤僻。
直到斐文在旁邊敲桌子提醒了他一聲:“桑亞,吃飯了。”
桑亞聞言這才回神。他慢半拍從沙發上站起身,卻並沒有立即吃飯,而是走向欄杆邊,對樓下坐著的雄蟲喊道:
“遊闕,上來吃飯。”
他的聲音清清淡淡,很是好認。
遊闕總覺得自己第一天上班就蹭飯不太好,畢竟合同裡沒有說管吃管住,他抬頭看向二樓,委婉拒絕道:“不用了,我去外面吃就行。”
桑亞皺眉:“讓你上來就上來。”
斐文坐在旁邊,見狀嘁了一聲。他就知道桑亞裝不了多久,前兩天又是“閣下”又是“您”的,不知道的蟲看了還真以為他是良民呢,被關進黑石監獄的蟲裝得再像兔子,歸根到底也還是豺狼。
那隻雄蟲被他盯上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倒霉。
遊闕隻好上樓。
桑亞隨手拖了張椅子放在桌子旁邊:“坐這兒。”
斐文也道:“別客氣,坐下來吃吧,我們這兒不苛待員工。”
其余的幾隻雌蟲都沒說話,盯著遊闕悄悄紅了臉,一個個端著飯盒吃得要多秀氣有多秀氣,再也不見平常狼吞虎咽的模樣。
遊闕隻覺得這個工作還挺好,起碼比以前在村裡當司機強,說了聲“謝謝”這才坐下。桑亞打開一盒飯放在他面前,又拿了一副餐具遞給他:“想吃什麽自己夾。”
遊闕今天剛來,和他們還不算太熟,象征性夾了幾筷子菜就開始埋頭吃飯了。斐文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上下打量了遊闕一番,忽然出聲問道:“閣下,您娶了雌君沒有?”
遊闕總感覺斐文的眼神和婚姻介紹所的調查員不相上下,言簡意賅:“沒有。”
斐文覺得奇怪,遊闕長這麽俊俏居然連雌君都沒娶嗎?如果放在帝都,連床單都不知道滾了幾回了:“雌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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