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亞聞言心頭先是一喜,隨即又是一緊,皺眉低聲問道:“很危險,你確定要去?”
遊闕故意反問:“那我不去了?”
桑亞一噎:“你剛才都答應了,怎麽能反悔?”
遊闕心想那你還問。他很少在大庭廣眾下做出什麽親密舉動,此刻卻主動攬住了桑亞的肩膀,隻覺得依舊清瘦:“那你告訴我,你家裡得罪了誰,怎麽會有那麽多仇敵?”
桑亞靠在他肩膀上,懶懶蹭了兩下,眼眸深處悄然閃過一抹陰鷙,但並沒有讓遊闕察覺:“等回去你就知道了。”
沒過多久,麥奇就辦完手續從警署辦公室裡出來了,遊闕和桑亞一起把他送回了福利院。尤金的屍體已經腐敗,只能盡早火化處理,麥奇又腿腳年邁,後事基本都是由桑亞一手幫忙操辦的。
等操辦完畢,差不多也就到了啟程離開的時間。
桑亞還好,已經提前和斐文他們通了氣,倒是古伊古和約翰,得知遊闕要離開聖裡埃小鎮去南部,很是吃驚了一瞬。
“遊闕,南部那麽遠,你好端端的去那裡幹嘛?”
“是……是呀……你在那邊……蟲生地不熟的……萬一遇到壞蟲……怎怎麽辦……”
對於這兩個碰瓷的壞家夥,遊闕倒說不上反感,雖然一開始是為了生存才迫不得已和他們混在一起,但時間長了也難免生出幾分朋友情誼。
“桑亞的雄父生病了,我陪他一起回去探望,以後有空了還會回來的。”
遊闕知道古伊古和約翰總是口袋空空,語罷從口袋裡抽出一些錢遞給他們:“這些錢你們拿著吧,不多,但夠過一個星期了。趁著這段時間去找一份正經工作,比什麽都強。”
古伊古和約翰聞言面面相覷,誰都沒伸手去接。
“不就是找工作嘛,還用得著一個星期,我分分鍾就給你找一份。這些錢你自己留著去南部花吧,等你重新回來的時候,我和約翰說不定都已經發財了。”
古伊古沒別的好處,就是講義氣,他語罷拍了拍遊闕的肩膀,笑嘻嘻道:“桑亞就是庫裡特酒吧的那個小酒保對不對?我早知道你看上他了,還死鴨子嘴硬不承認,你們打算什麽時候出發?”
遊闕沒有理會他的打趣:“等會兒就出發,原本想早點和你們說的,但我有個朋友去世了,最近一直在操辦他的後事,就沒抽得出空來。”
說話間,一輛銀灰色的車不知何時停在了街口,遊闕見狀拎起腳邊的旅行包,對古伊古和約翰道:“我得出發了,等到了南部再給你們發消息。”
古伊古下意識揮手告別:“哎,你到時候別忘了回來啊!”
遊闕聞言腳步一頓,回頭看向他:“你不是說要掙大錢嗎?掙了大錢來南部找我也是一樣的。”
古伊古撇嘴,習慣性把手插進口袋,結果忽然摸到了一疊硬硬的東西,他詫異抽出來一看,卻見是遊闕剛才塞給他們的錢。
彼時遊闕已經打開車門坐進了後座。桑亞見他上來,習慣性往外面看了一眼,卻發現路邊站著兩隻雄蟲,詫異問道:“你認識外面那兩個小混混?”
斐文的調查報告上說,遊闕當初在小鎮外面被兩個小混混給救了,該不會就是這倆貨吧?
遊闕一直沒讓桑亞發現他和古伊古認識,沒想到今天露了餡:“怎麽,你還記得他們?”
“我剛來這裡的第一天就差點被他們碰瓷,你說我記不記得?”
幸虧那天遊闕來得早,否則古伊古和約翰少說也要斷胳膊斷腿,不過世界上有些事就是這麽巧,沒有這一出,他也遇不上遊闕。
桑亞思及此處,耐人尋味地看了遊闕一眼,心想這也不是什麽好家夥:“原來你和他們是一夥的,那你當初為什麽幫我?”
遊闕:“這兩件事情不衝突。”
如果非要找出一個原因,大概是因為那天的桑亞太過狼狽、太過寒酸,又太過死氣沉沉,遊闕莫名其妙就動了惻隱之心。
他閉眼的時候,依稀還能聞到那天潮濕的雨水味道,雌蟲淋濕的臉在滂沱大雨中愈發顯得蒼白漂亮,卻像剛從棺材裡爬出那樣透著腐朽的氣息。
雨水滴滴答答,每一次都敲得遊闕心尖震顫。
司機不知何時發動了車子,窗外的景物飛速倒退消失,將他們曾經相遇的街口遙遙甩在了身後。桑亞見遊闕坐在位置上閉目養神,側臉落了一層薄薄的光影,淡漠俊美,忍不住悄悄枕到了他的腿上。
桑亞遇見遊闕的第一天,剛從黑石監獄的屍體堆裡爬出來不久,他前腳離開飛雪漫天的北部,後腳聖裡埃小鎮就下起了滂沱大雨。
那個時候桑亞在想什麽呢?
這隻雄蟲雖然戴著口罩,但眼睛真漂亮。
西裝口袋裡的玫瑰花漂亮,
那雙垂落在身側的手更漂亮。
再加上對方又幫了他,
隻一眼,就有些念念不忘了……
車子一路平穩行駛,開到了鎮子外的哨站,那邊的營區空地上停靠著不少星艦,換防的隊伍已經集結完畢,正一個接一個地爬上飛行器鑽進內艙,一時間只能聽見槍械的碰撞聲和腳步聲。
羅伯特已經提前準備好了兩套衣服,他見桑亞的車子抵達營地,從窗口遞進去兩套軍服道:“隊伍快出發了,你們把這兩套軍服換上,趕緊和我一起上飛行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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