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顆藍色珠子還殘留著屬於王蟲的一絲意識,被赫勒彌斯吸進體內後就瘋狂爭奪他的大腦操控權,“饑餓”、“獵殺”這兩種情緒從眼底一一閃過,使他變成了一隻毫無感情的野獸。
赫勒彌斯神色冰冷地環顧四周一圈,最後將目標落在了林空身上——
他是洞穴內唯一的活物。
赫勒彌斯用一種陌生的眼神盯著面前這隻黑發黑眸的獵物,緩緩歪頭,因為長時間沒有動作,後頸骨骼發出了一陣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林空直覺不好,他捂著胸口從地上踉蹌起身,一邊不著痕跡後退,一邊試探性出聲喊道:“赫勒彌斯?你是不是醒了?”
“你說話呀,赫勒彌斯?”
林空看見赫勒彌斯那雙豎成針尖狀的瞳孔時就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他悄悄挪到了石門縫隙處,打算先出去躲躲再說,然而赫勒彌斯袖袍一揮,面前的石門忽然發出一聲轟響,直接把出口堵死了。
林空:“?!!!”
臥槽!他還沒出去呢!
林空吃驚回頭看向赫勒彌斯,卻見對方不知何時瞬移到了自己面前,右手毫無預兆扼住他的咽喉,和平常的虛張聲勢不同,這次真的下了狠手。
“唔!”
林空痛苦悶哼一聲,喉間湧上窒息和乾嘔,出於求生本能,他瘋狂掙扎了起來,然而脖子上的那隻手卻如鋼鐵澆築的一樣紋絲不動。
“赫……赫勒彌斯……是我……咳咳咳咳咳……”
“松……松手……”
林空臉色漲紅,連句囫圇話都吐不出來了,他雖然早就做好了死在對方手上的準備,但活生生被掐死也太痛苦了吧。
赫勒彌斯此時已經認不出林空了,他目光森寒的盯著眼前這隻獵物,本能想吸取對方的生命力,但不知為什麽,遲遲都沒能下手,總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氣息熟悉,面容熟悉,聲音也熟悉……
赫勒彌斯控制不住皺起了眉頭,他已經進入了半蟲化狀態,臉頰側面的蟲紋若隱若現,兩團精神力在腦海中瘋狂打架,一個叫囂著要殺了林空,一個卻在拚命阻止。
赫勒彌斯呼吸粗重,最後痛苦低吼一聲,將林空重重甩在了一旁。
“咳咳咳咳咳!”
林空得以逃出生天,捂著脖子發出了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聲。他艱難抬眼,卻見赫勒彌斯右手忽然利爪暴漲,狠狠刺入了心口,竟是試圖用疼痛來恢復清醒。
林空驚叫了一聲:“赫勒彌斯!”
他連滾帶爬跑上前接住了對方搖搖欲墜的身軀,然而赫勒彌斯的折磨並沒有因此減弱半分,他額頭青筋暴起,鮮血已經染透了黑袍,在地上劇烈掙扎。
【林空!】
赫勒彌斯聲音嘶啞,額頭大汗淋漓,他看向面前黑發黑眸的林空,艱難擠出了一句話,面目一度顯得有些猙獰:【出去!】
赫勒彌斯顯然低估了王蟲精神力的強大,他感覺那一絲陌生的意識正在侵佔自己的大腦,所有的舉動根本不受控制。
赫勒彌斯張開滿是粘稠鮮血的右手,用盡最後一絲精神力將洞口外的石門推開了一條縫隙,只見石塊移動發出轟然一聲巨響,寒風瞬間灌入,直接吹滅了燃燒的火堆。
赫勒彌斯到底還是沒辦法下手殺了這隻獵物,他也不想成為被蟲王意識操控的傀儡,胸口的鮮血汩汩流出,將神袍浸得濕透,山林間的風雪呼嘯灌入,遍體生寒。
林空愣了一瞬,反應過來連忙把赫勒彌斯抱在了懷裡:“我不走,我能去哪兒啊,你不是在修煉嗎,怎麽忽然變成這個樣子了?!”
“赫勒彌斯,你說話啊!我怎麽才能救你!”
赫勒彌斯睜著一雙猩紅的眼睛,蒼白的側臉滿是斑駁的血跡,他喉間喘著粗氣,發出了風箱一般的聲音,仍是艱難指向了洞口:【走……】
【離開這裡……】
去溪邊也好,去密林深處也好,又或者去找尋那些低等級的部落蟲族,林空總會找到活著的辦法,他留在這裡只會被自己吞噬,吸乾生命力變成洞穴角落裡那些乾枯醜陋的屍體。
林空隻覺得遍體生寒,卻分不清是因為外面太冷了,還是因為心涼。他好不容易找到赫勒彌斯這麽一個相依為命的同伴,對方現在卻在生死邊緣徘徊,隨時可能發瘋殺了自己。
“我不走……我不走……”
林空的頭頂和肩上落了一層雪沫,冷得沒忍住打了個哆嗦。他緊緊抱著赫勒彌斯,眼眶莫名有些發酸,抬手狠狠抹了把眼睛:
“我走了能去哪兒,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會給我天天打獵物嗎?”
“你是不是生病了?你告訴我,我該怎麽救你?!”
赫勒彌斯虛弱喘著粗氣,他體內的精神力萬分充沛,但偏偏沒有自我意識,在經脈裡失控亂竄,疼得他冷汗涔涔:【那顆珠子……】
林空聞言心中一緊:“什麽珠子?那隻幼年王蟲煉化的藍色珠子?”
赫勒彌斯痛苦閉目:【裡面殘留著王蟲的一絲神識……它在試圖掌控我的身體……】
【林空……離開這裡……】
【否則我真的會殺了你……】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赫勒彌斯的目光忽然變得冰冷殘忍了起來,他好像不認識林空了似的,像剛才一樣惡狠狠掐住他的咽喉,幽深的眼眸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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