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手的力道松了緊,緊了松,很顯然赫勒彌斯已經快控制不住自己了,如果再耽誤下去,林空真的會血濺當場也說不定。
林空聞言好像明白了什麽,赫勒彌斯很快就會被另外一道陌生的意識掌控身體,再也不認識自己。他本該逃跑的,偏偏雙腿就像灌了鉛一樣沉重,怎麽也挪不動步子。
在生死關頭面前,人會爆發出難以想象的勇氣,做出許多以前不敢做的事。反正橫豎都要死,為什麽不拚一把?
但林空看著赫勒彌斯鮮血淋漓的胸膛,猶豫了一秒……
“你殺了我吧!”
林空選擇直接擺爛!他語罷視死如歸地閉上了雙眼,把臉緊緊埋入了赫勒彌斯懷裡。
逃什麽逃?走什麽走?
林空不覺得自己會再遇到第二個赫勒彌斯了,也不覺得自己還有心力再去尋找另外一個金大腿了。
人的心思都是有限的,求生欲也是有限的,林空剛來密林的時候其實就已經想過死了,相比於匱乏的食物和危險的環境,那種遍尋不到同類的孤寂才是最誅心的。
他耗費了數不清的精力和心血才和赫勒彌斯走到今天這一步,林空再也拿不出第二份同樣的精力對待別人了。
“你殺了我吧!”
“你不是說過要和我死在一起嗎?我同意了!”
林空話喊得硬氣,但實則害怕得渾身都在發抖,連眼睛都不敢睜。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抱緊懷裡的赫勒彌斯,仿佛這樣就可以讓對方心軟一些,一如他們初見的時候,林空抱著赫勒彌斯的大腿求饒,而對方也真的沒有殺他。
赫勒彌斯沒想到林空居然真的敢和他死在一起,那隻血痕斑駁的手原本都已經陷入了對方脖頸的皮肉,最後又硬生生松了開來。他痛苦嘶吼一聲,忽然低頭狠狠咬住了自己的手腕,力道深可見骨。
林空察覺到赫勒彌斯的動作後心中一驚,連忙掰開了他的嘴:“你咬自己做什麽?!你如果想喝血就咬我,反正我的命也是你救回來的!”
“我不怪你,真的,我不怪你!”
林空知道赫勒彌斯是不想攻擊他才一直自殘,心裡堵的慌,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只能用力抱緊赫勒彌斯,把自己的手塞到了他的嘴裡:“你不是想喝血嗎?喝我的。”
林空的血液極具蠱惑力,與密林中的任何一只動物都不一樣。赫勒彌斯已經神智渙散,牙齒磕碰間不慎咬破了林空的掌心,他眼眸一暗,控制不住用力吸吮著鮮甜的血液,瞳仁越來越紅。
林空疼得臉色煞白,卻強忍著沒有掙扎,他用下巴抵住赫勒彌斯的頭頂,不停和對方低聲說著話:“噓,沒事的,沒事的……”
“赫勒彌斯,你那麽厲害,肯定不會被蟲王操控的,今年的冬天還沒過去呢,我們不能死在這裡……”
“我們不能死在這裡……”
林空的聲音像是有魔力一般,赫勒彌斯原本狂躁的精神力忽然漸漸安靜了下來,他死死咬住林空的掌心,伴隨著鮮血的不斷湧入,身體在不知不覺間發生了一些自己都沒察覺的變化。
在蟲族最早的記錄史中,他們的先祖以精神力等級劃分壽命,二百年歷經一次蛻皮期,最長可活六百年,但那時的他們沒有任何繁衍能力,只能依靠蟲王不斷產卵,以此擴大種族。
後來他們的先祖學會了兩兩結合,可以自行繁育後代,種族也有了性別之分,雌、雄、亞雌。只是因為基因不同,他們的壽命也產生了變化,最多只有二百年。
這很難形容到底是屬於一種退化還是進步。
蟲族舍棄了漫長無盡的壽命,向人類換來了生命的延續,還有冷血動物所沒有的情感、文字與知識。
只是這些史料在一次戰亂中徹底遺失,後世早已無法考究。
風雪一夜才停,山林萬籟俱寂。
林空維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而赫勒彌斯也漸漸安靜了下來。他們身上唯一的熱源大概就是那顆從紅腹鳥喉嚨中挖出來的珠子,否則早就凍僵了。
第223章 弑神
赫勒彌斯從來都不甘心做傀儡,無論是當初被蟲王操控,亦或者剛才差點被掠奪身體的控制權,都觸碰到了他心底最暴虐的情緒。
林空安撫的聲音在耳畔一遍又一遍響起,無形之中幫他找回了一絲清明,早已殘破的意識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又和王蟲的那一絲神識艱難抗衡了起來。
赫勒彌斯大腦的精神力現在如果能變成實質,大概就像是一地支離破碎的玻璃。他每每力竭的時候,林空腥甜的血液都能給他補充源源不斷的生命力,到最後意識恍惚,都不記得是自己怎麽昏睡過去的了。
洞穴外間寒風呼嘯,吹倒了一片草木,鋪天蓋地的雪花紛然落下,整座山林再也看不見一絲雜色。
赫勒彌斯在密林裡度過了數不清的冬季,早已不懼寒冷,但不知是不是因為林空的血太暖和,他此刻竟感到了一絲寒冷,渾渾噩噩睜眼的時候,入目就是林空那張蒼白疲憊的睡臉。
【……】
赫勒彌斯閉了閉眼,昨夜的記憶紛紛歸籠,大腦傳來了一陣針扎般的劇痛,他痛苦抱頭,身形控制不住蜷縮起來,直接把林空從睡夢中驚醒了。
“赫勒彌斯?你怎麽樣了?!”
林空眼見赫勒彌斯蘇醒,連忙低頭查看他的狀況,生怕對方被王蟲的那一絲意識奪了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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