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月落,又是新的一天。
伽因的消息從來沒出過差錯,他昨天說第三軍已經奉命撤回主星,那兩位雌父很可能從戰場上歸來,韓宴還覺得應該不會那麽快,結果翌日他和喬尼從公司下班回家的時候,剛剛推門就看見樓下客廳坐著兩名身穿軍裝的陌生雌蟲,不由得齊齊頓住了腳步。
“阿什亞?喬尼?”
那兩名軍雌看見韓宴他們,都下意識從沙發上站起了身,神情難掩喜悅。他們其中一名軍雌是藍發藍眸,面容與韓宴有幾分肖似,大抵就是阿德蒙的雌君賽裡斯,而另外一名軍雌則是棕發金眸,身形英武,不出意外就是雌侍安塔爾。
短短幾秒之內,韓宴就已經猜出了來者的身份,他走上前去,對這兩名軍雌緩聲道:“雌父,安塔爾叔叔,歡迎回家。”
喬尼看見雌父從戰場上回來,頓時喜不自勝,條件反射就想撲上去撒個嬌,結果看見韓宴這麽淡定穩重,又硬生生忍住了:“雌父,安塔爾叔叔,你們什麽時候從戰場上回來的?怎麽不提前告訴我們一聲?”
賽裡斯雖然早就通過電話從阿德蒙嘴裡得知了有關韓宴的一切,但當真正見到的時候還是有些詫異,面前一身西裝革履的斯文雄蟲實在與他記憶中那個傻蟲崽相去甚遠,聽見喬尼的話,回過神道:“我們也才剛剛到家沒多久,原本以為你和阿什亞都在家,沒想到雄主說你們最近忙生意,一直都待在公司。”
喬尼聞言下意識環顧四周一圈,結果沒發現阿德蒙的身影:“雄父呢?我怎麽沒看見他?”
賽裡斯正欲說話,只見阿德蒙忽然從廚房裡探出了頭:“我在這兒呢,你們快去洗手吧,晚飯馬上就做好了。”
阿德蒙現在看見誰都想秀一下自己的廚藝,難得家裡的兩隻雌蟲從戰場上回來,當即表示要親自下廚做飯慶祝,伽因怕他一隻蟲應付不來,也跟著進去幫忙了,不多時就端了一桌子菜出來。
韓宴就坐在主位右側,他見伽因拿著碗筷從廚房裡面走出來,直接拉開了自己身旁的椅子,示意他坐過來:“過來吃飯。”
皇室親情淡薄,伽因其實並不知道該怎麽和家裡的蟲相處,剛才坐在沙發上難免尷尬,乾脆就找了個借口躲到廚房幫忙去了,眼見韓宴終於回來,拉開椅子在他身旁落座,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樣:“您什麽時候回來的?”
韓宴道:“三分鍾前。”
伽因沒再問了。
韓宴上輩子是個孤兒,同樣不知道該怎麽和家人相處,阿德蒙和喬尼平常揮霍無度,他收拾起來倒也不手軟,賽裡斯和安塔爾卻是正經的長輩,不好無禮。
席間吃飯的時候,韓宴一直維持著禮貌性的淡笑,回答他們有一下沒一下的提問,一頓飯其實沒吃出太大的感覺來。
賽裡斯原本擔心韓宴娶了伽因之後會因為對方身上的殘疾而心生厭惡,但仔細觀察一番,卻見他們相處不錯,稍稍放下了一半的心。這門婚事畢竟是蟲帝親賜,伽因又是皇子,他們無論如何都不應該有所怠慢。
賽裡斯給韓宴夾了一筷子菜,眼眸深處滿是關切:“看來伽因將你照顧的很不錯,我也就放心了,阿什亞,一定要好好尊重愛護自己的雌君。”
韓宴聞言微微一頓,然後聽不出情緒地嗯了一聲。
伽因則禮貌性放下碗筷,對著賽裡斯頷首道:“多謝您的愛護,雄主平常對我很好。”
喬尼也在一旁幫腔:“雌父,大哥平常對伽因挺好的,只是你看不見而已。”
雌侍安塔爾並無所出,平常把喬尼當做自己的孩子疼愛,聞言笑著道:“阿什亞也沒比你大幾歲,他都娶雌君了,你怎麽還沒動靜?”
喬尼這次卻破天荒沉默起來,安靜低頭吃飯,一句話都不說。
阿德蒙一向不會看眼色,也跟著追問道:“是啊,你這個年紀也該娶雌君了,平常有沒有遇到喜歡的雌蟲?”
“沒有,”喬尼努力吃飯,顯然對這個話題沒興趣,“等公司的事忙完了再說吧。”
韓宴敏銳察覺了不對勁,淡淡瞥了喬尼一眼,卻什麽都沒說。他吃飯一向很快,而且並沒有坐在底下閑聊的喜好,吃完飯就擱下碗筷,借口要上樓處理公務提前離席了。
今天家裡的蟲有些多,這對於喜歡安靜的韓宴來說顯然不是一個舒適的氛圍,他回房之後就反手關上了門,坐在光腦前處理公事,然而卻有些心不在焉,一個人發了好會兒子呆。
窗外太陽西斜,屋內的光線也漸漸暗了下去,隻留下一室靜謐的幽藍,像深海,像月光,像一片被染上顏色的孤獨。
伽因靜悄悄推開房門的時候,就見韓宴正一個人坐在椅子上抽煙,大半身形都落入了夜色中,只能窺見一個模糊的黑色剪影。男人的側臉輪廓分明,寡白的煙霧讓他看起來就像天邊的雲一樣不可捉摸,仿佛下一秒就會消失在這裡。
伽因仿佛是怕驚擾了什麽,一瘸一拐地走向他,韓宴卻忽然掐滅煙頭,頭也不回地問道:“怎麽不坐在底下和他們一起聊天,上來做什麽?”
韓宴自覺這間屋子又冷又靜,不如底下帶著溫度的熱鬧。只是那熱鬧與他無關,所以他不想摻和。
伽因聞言腳步一頓,隨即又恢復了正常,他並沒有開燈,就那麽摸著黑,慢慢走到了韓宴身邊,然後悄無聲息擠坐在了男人懷裡:“我喜歡和您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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