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岑風站在一旁,敏銳聽見了自己的名字,他下意識看向韋瑟上將,卻見對方正背對著自己和法厄斯說悄悄話,只能依稀聽見幾個零星的字眼:
“他是罕見的純血雄蟲……趁早結為伴侶……明天消息傳出去之後勢必會引起爭搶……以後生活在一起千萬要控制住脾氣……不要像對待希爾一樣魯莽……早點生下一隻蟲崽子……”
許岑風聞言愣了一瞬,心想原來是在說這些,他墨色的瞳仁似乎閃過了一抹笑意,但看起來並不明顯,乾脆轉身走到了窗邊看風景,把空間留給他們兩個交談。
法厄斯從頭到尾一言不發,破天荒保持了沉默,但這並不是因為他覺得韋瑟上將的話有道理,而是因為他已經聽傻眼了。
什麽結為伴侶?
什麽早點生一隻蟲崽?
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
如果放在地球後世,法厄斯絕對是性格叛逆一心搞事業的大瘋批,終身不婚不育,現在冷不丁有長輩勸他早點結婚生崽,無異於在雷區瘋狂蹦迪。
法厄斯好歹知道在長輩面前要收斂幾分,故而全程隱忍不發,只有額頭跳動不止的青筋泄露了幾分情緒:“知道了。”
這三個字是從牙縫裡硬生生擠出來的。
韋瑟上將哪裡看不出法厄斯的言不由衷,皺眉搖頭,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已經不是一隻小蟲崽了,以後要穩重些才對。”
“軲轆——”
就在這時,只聽一陣清脆的彈跳聲忽然從樓上響起,緊接著一顆彩色的玩具球順著台階滾了下來,不偏不倚剛好停在韋瑟上將的腳邊。
韋瑟上將見狀疑惑撿起了腳邊的東西,下意識抬頭看向二樓,心想法厄斯該不會又在家裡藏了隻雄蟲吧,然而卻見一隻綠眼睛的雌蟲崽子正蹲在欄杆旁邊悄悄偷看他們,不由得愣了一瞬。
阿古剛才被許岑風帶到了房間裡面玩耍,也不知是怎麽跑出來的。他眼見自己的玩具小球被韋瑟上將攥在手裡,生氣低吼一聲,立刻跑下樓梯從韋瑟上將手裡把玩具球搶了過來,然後直接躲到了許岑風身後,目光警惕地看著他。
說不清為什麽,韋瑟上將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他盯著那隻瘦小黢黑的雌蟲崽子看了半天,詫異詢問法厄斯:“這隻蟲崽是誰?”
法厄斯聞言下意識看向許岑風,卻見對方並沒有看自己,隻好收回視線隨口解釋道:“這隻雌蟲崽子是拉古納拍賣場裡的罪奴,許岑風看他可憐,就買了回來。”
法厄斯沒說的太詳細,畢竟阿古的身份現在還沒確定,萬一鬧得空歡喜一場就不好了。
許岑風摸了摸阿古的頭髮,低聲道:“不可以沒禮貌。”
阿古低頭玩球,也不吭聲。
許岑風無奈笑了笑,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對韋瑟上將解釋道:“抱歉,阿古才十三歲,還有些沒定性。”
韋瑟上將聞言面色頓變:“你說他多少歲?!”
許岑風:“罪契上寫的應該是十三歲,怎麽了?”
他話音剛落,只見韋瑟上將忽然情緒失控的一把將阿古拽了出來,他不顧阿古的掙扎撕咬,直接掀起對方的後背衣服查看,卻發現肩胛骨處有一塊紅色的斑痕,當即呆在了當場,喃喃吐出了三個字:“烏古茲……”
法厄斯詫異挑眉,沒想到韋瑟上將居然這麽快就確認了阿古的身份:“烏古茲?他不是十幾年前就夭折了嗎,怎麽會是這隻雌蟲崽子?”
韋瑟上將卻激動反駁道:“不!烏古茲他沒有死,他只是走丟了!你看,他後背有一塊紅色的胎記,和小時候一模一樣,連眼睛顏色和年齡都是一樣的!”
失蹤多年的幼子一夕之間忽然回到身邊,韋瑟上將眼眶都紅了,他雙手顫抖捧著阿古的臉,越看越覺得熟悉,分明和佐格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一把將他緊緊抱入懷中,語無倫次道:“烏古茲……我的烏古茲……你怎麽會忽然出現在這裡……雌父終於找到你了……雌父終於找到你了……”
這名身經百戰的將軍此刻聲音滿是懊悔痛苦,還有無盡的自責。當初他選擇了帝國,卻任由阿古在外流浪,這麽小的年紀就滿身傷痕,十三歲的年紀瘦得看起來只有七八歲,也不知在外受了多少苦。
同為兄弟,阿古本該和佐格一樣被寵得錦衣玉食,現在卻淪落到拍賣場被當成奴隸使喚,讓人不禁感慨命運無常。
不知是不是因為血脈相連的緣故,阿古此刻破天荒安靜了下來,並沒有掙扎。他歪頭好奇打量面前這隻抱著自己哭泣的中年雌蟲,一手緊攥著自己的玩具球,一手給韋瑟上將擦了擦眼淚,然後發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
“吼~”
不凶,也不狠,更像是單純的好奇,好奇他為什麽要哭。
韋瑟上將見阿古給自己擦眼淚,又是一愣,剛才失控的懷抱終於松懈了幾分力道。他捧著阿古瘦黑的臉頰,抵著阿古的額頭,紅著眼眶哽咽低語:“好孩子……我的好孩子……”
法厄斯對於親情方面似乎天生就沒有任何感觸,他看見眼前這一幕,不知在想些什麽,冷峻的眉頭無意識皺起,最後偏頭看向了別處。
只有許岑風知道原因。
法厄斯小時候其實也是隻野蟲崽子,他的雌父很早就戰死沙場,雄父直接轉投了別的雌蟲懷抱。上一任首領見他是王族宗親裡難得的S級雌蟲,就帶到了身邊收養,否則也不會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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