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淵清聞言,抬眸看向他,眸中帶著關切意味,遲疑道:“昨日夜裡……”
雲容聲走進院中,坦然道:“做了一個小的噩夢。”
他抬手比劃了一下,解釋說:“小噩夢的開端,然後……我就醒了。”
徐淵清思緒微轉,瞬間聽懂了雲容聲話語間的未言之意。
為什麽會隻做一個小噩夢的開端?
因為時間不夠做一個完整的夢。
為什麽時間不夠?
因為……他將至天明才入睡。
雲容聲見徐淵清短暫失神,便出聲問道:“師兄?”
徐淵清回神,微抿了下唇,應了一聲。
雲容聲道:“你的劍。”
這幾日,每日清晨練劍之前,徐淵清總會將自己的劍拿出來給他試一試。
只是,試一試的結果卻依舊是無法。
徐淵清聽見雲容聲的話,沉默地喚出自己的本命長劍。
他微垂的眸光落在雲容聲緩慢探出的手上,眼睫輕眨了下,將眸底深思與憂慮遮掩盡了。
盡管雲容聲竭力克制著,可徐淵清仍舊窺探到了他伸手之下指尖無法避免地輕顫。
雲容聲緊抿著唇,默然盯著徐淵清遞過來的劍。
他的手……明明曾經也握過這柄劍的。
指尖慢慢觸碰到泛著些許冰涼的長劍劍柄處,這一瞬又讓雲容聲想到了那徹骨冰寒的天衍殿。
他覺得冷極了。
那一次也是這樣的。
他竭力探出的指尖落在劍柄咫尺距離之時,長劍被祁越明無情地徹底毀掉了。
終有一日,他會親手用劍,將祁越明解決,要祁越明再也無法毀掉眼前這柄劍。
雲容聲思緒紛亂如麻,眸底殺意幾近呼之欲出的時候,一隻手伸過來,覆在他落至長劍劍柄的指尖上。
溫熱與冰冷在他手背與指腹處同時傳了來,那份溫熱似帶著滾燙般,他將欲蜷縮起手指,卻被不輕不重的力道壓住。
“我想了想,不會勸說你放下仇恨。”
徐淵清將雲容聲欲從他劍柄上抽離的手按回去,繼續道:“但是……”
“你該知道,復仇只是一個過程,不該成為你一生修行的目的。”
“聲聲,沒有人是永遠裹攜著仇恨,不要讓它成為你的心結。”
第30章
雲容聲眸中幾近呼之欲出的殺意因為徐淵清的話, 而慢慢消散。
雲容聲沉默良久。
他眼睫微顫了下,抬眸看向徐淵清,未曾收回的指尖落在本命長劍上, 仍舊輕顫著, 卻因為有一隻手覆在他手背上, 強行遏製住了他手中的脆弱。
雲容聲眸中好似帶著遲疑的疑惑,讓站在面前的徐淵清看得分明。
徐淵清唇角輕抿, 出聲問道:“你明白嗎?”
雲容聲看了一眼徐淵清, 眸光垂下, 落在他們交疊的手上, 而後又抬眸看向徐淵清。
他遲疑道:“真的嗎?”
“沒有人是永遠裹攜著仇恨。”
雲容聲將剛才徐淵清所說的話, 重複了一遍, 開口問道:“倘若一個人本來就是為仇恨所生的呢?”
他是徐淵清的心魔,因恨因憾而誕生。
他的誕生,本就是為仇恨所生。
他一生的目的, 就是為了復仇。
上一世, 他滅了天衍宗,滅了徐家。
復仇之後,他便覺得沒什麽可活的了。
徐淵清聽見雲容聲幾近自頹的話語,眉心輕蹙了下,低聲道:“怎麽會有人是因仇恨而生的呢?”
“在仇恨之外,明明還有很多很多的東西。”
徐淵清看著雲容聲,抬起的手慢慢握緊,將他掌心之下所覆的指尖握緊了些。
他無法去想,雲容聲此前究竟是怎樣一種境況。
雲容聲沉默地想了很久。
徐淵清一定不知道, 他所勸說的人VB 日免ΧΙα贈仴煷整王裡, 一直都是衝他而來的, 復仇為他,將要解決他的師尊、他的父親。
就算是虛假的幻境,也是有過短暫美好的。而自己正是要為他撕破這個虛假的幻境。
“我不懂。”
雲容聲出聲道:“所以,才要師兄教我啊。”
他輕聲笑了下,又道:“往後如果我有什麽地方做錯了,師兄可一定要記得提醒我。”
徐淵清望見雲容聲此刻的笑容,又憶起此前雲容聲茫然不解的神色,唇角微動,想要說些什麽,最終卻隻應了一聲“好”。
他將緊握的手收了回來。
雲容聲未曾收回的手仍舊搭在本命長劍劍柄處,他的手指慢慢收緊,仍舊輕顫,卻是毫不猶豫將劍從劍鞘從握了出來。
“錚!”
晨光明亮,照映在長劍雪亮的劍身上。
劍音清越如泉水擊石的輕響。
雲容聲握著他的劍,眸光慢慢亮了起來,語氣輕緩地道:“師兄,你看。”
“我握穩了你的劍。”
“你的劍不重。”雲容聲輕聲道,“劍身雪亮,像凜寒的冬雪,很漂亮。”
他將長劍落回至徐淵清手中劍鞘,彎唇誇讚道:“師兄,我很喜歡你的劍。”
“但是君子不奪人所好。”
雖然,他也並非君子。
“所以,師兄你可以帶我去劍庫了。”
……
天衍宗劍庫。
祁越明接到徐淵清的靈訊後,以宗主之令,給了他們一道令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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