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淵清聞言, 低聲解釋道:“酒,並非什麽好物,會誤事。”
旋即,他察覺到雲容聲望過來的目光,便改了口,道:“可以喝,淺嘗輒止。”
“那我們可就說好了。”雲容聲道,“淺嘗輒止。”
徐淵清從儲物空間取出安神香,在遞交給雲容聲之際,指尖微收了下,憶起此前雲容聲在溫泉池中情形。
雲容聲見他手指一收,眸光中帶了些疑惑之色,出聲問:“師兄?”
“這已經是宗門附近城池能夠找到的最後一種未曾用過的安神香了。”徐淵清遲疑道。
雲容聲神色微頓,便道:“或許,無論哪一種安神香,對我都沒用吧。”
徐淵清道:“我幫你點這安神香。”
雲容聲笑了笑,故作疑惑地問:“師兄是真的覺得我沒聽你的話,沒有好好用你的香嗎?”
“不是的。”
徐淵清否認道。
他只是無端覺得……雲容聲看起來不像是會好好珍惜自己身體的人。
此前忘記服用靈蘅花藥丸,要他看著、提醒著,後又有在溫泉池中待的時間過長。
雲容聲好似真對自己的身體絲毫不在意一般。
思及此,徐淵清垂下眸光,薄唇微抿。
雲容聲一邊說著,卻還是一邊抬手推開了自己的房門,伸手大方邀請道:“師兄,請進。”
說話間,他將屋內燈盞點亮。
盈盈燈火如晝,照亮整個房間。
雲容聲率先進了屋,繞過屏風後,又出聲道:“我平日裡點安神香的香爐就在桌上……師兄?”
他見徐淵清站在門前,卻遲遲沒有走進來,略顯疑惑地喊了一聲“師兄”。
徐淵清握緊手中的安神香,邁步踏進雲容聲的房間,眸光落在上午時打開的窗,轉身去將窗給關上。
窗前花瓶中所插,仍舊是那一支漂亮的桃花枝。
徐淵清的目光自桃花上掠過,繞過屏風,來到雲容聲所指的桌前,看見了桌上所放置的香爐。
雲容聲伸手倒了一杯溫水給徐淵清,開口道:“今日勞煩師兄親自監督我了。”
徐淵清抬手道:“我幫你點上安神香。”
他將手中所握的安神香插在香爐中,指尖湧出一抹靈力,落於安神香之上。
屋內響起一聲“嗡”的輕細聲響,嫋嫋煙氣緩慢升了起來。
徐淵清收回手,任由安神香氣向四周溢散開來。回頭時,他看見雲容聲就安安靜靜地坐在床邊,似看完了他點香的整個過程般。
張揚肆意的紅衣曳垂在床側,墜著柔軟弧度,張揚與豔麗在柔和光亮之下減弱了幾分。
雲容聲輕輕地眨了下眼,眸光才落至點完香的徐淵清身上,低聲說了句什麽。
他的話音極輕極輕,徐淵清遲疑了一瞬,應聲問道:“什麽?”
雲容聲眉眼微彎了下,語調帶著半開玩笑的意味,看著他,出聲問了句:“師兄要是還不放心的話,也可以留下來守著我,看一看我是不是在騙你啊?”
“沒準兒……”雲容聲眸中帶笑,輕聲道,“或許我說我做噩夢都是假的,騙你的呢?”
“目的呢,就是為了裝可憐,讓師兄可憐我,心疼我,然後……”
徐淵清看向雲容聲。
雲容聲話語頓了下,才繼續道:“然後呢,師兄就會讓我多休息,少練劍,我就可以偷懶一些了。”
徐淵清神色怔了瞬。
旋即,他轉眸出聲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自他身後傳來雲容聲輕輕的笑聲,在對他道:“師兄,你還真的說了讓我好好休息啊。”
“我猜想你會說的話,也是讓我好好休息。”
“那師兄你離開的時候,再幫我把燈盞掐滅一下吧。”
雲容聲的聲音響起在安靜的房間中。
徐淵清聞言,忙停下腳步,轉眸拂袖,將雲容聲房間裡明亮如白晝的燈盞掐滅。
燈盞被掐滅前一瞬,徐淵清回眸時偶然一瞥屏風前的光景。
雲容聲仍舊像是在笑,半倒在床上,豔絕紅衣與身下錦被似融為一體般,是一幅花團錦簇、濃墨重彩的畫。
而這幅畫中,被精心描繪、最驚豔的,卻是入畫的人。
燈盞徹底暗了下來,室裡唯余窗外月華如銀紗般照拂進來。
一片靜謐之中,徐淵清很快收回目光,折身繞過屏風,離開雲容聲房間時,他抬手關好其房門。
屋內,雲容聲躺在床上,嗅著周遭極輕極淡的安神香香氣,閉了瞬眼,卻又很快睜開眼來。
不久之前才做了大半個的噩夢,他還不想這麽早就再次入睡,進入那噩夢之中。
雲容聲躺在床上,安靜地睜著眼。
將至天明時,他才入睡。
夢境裡是熟悉又冰冷的天衍殿。
他厭倦了這夢,卻又深知這是他的病,是他不得不做的病。
倘若沒有夢裡的場景,他又怎會出現在他二十歲生辰的那日夜裡呢?
是夢,是病,是因,也是果。
雲容聲睜眼醒來時,才剛至天明,距離他入睡並沒有過去多久。
他起身收拾好自己,轉身出門。
院中,按照以往的慣例,徐淵清正在等他。
雲容聲打開門,對站在院中等他的徐淵清喚道:“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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