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淵清當然知道。
容貌、性情、靈脈、筆跡。
處處皆是相似,處處都是巧合。
只是太多的巧合和相識,在他這裡,反倒成了他絕對不能讓雲容聲離開的所有理由。
許久後,徐淵清隻說了一句:“我知道。”
那還把他留在身邊……
霍沉時聞言,下意識將心中所想脫口而出。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止住話音。
他了解徐淵清的性情,作為一個朋友,他不該多說什麽,適可而止才對。
霍沉時垂了垂眼,“朋友”二字在他心中被反覆琢磨過,平靜眸色變得幽深。
徐淵清不管這人的出現與否,但是他絕對不能不管。他無法容許一個與徐淵清相似無差的假冒貨繼續待在徐淵清身邊。
他們之間,是雲泥之別。
思及此,霍沉時又想到謝述那個傻愣子,將來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他語氣平平地開口道:“謝述那個傻愣子,就該多看看書。”
徐淵清見霍沉時轉過話題,出聲說:“謝述看的醫書是最多的。”
“那他還應該多看看治腦子的書。”
說罷,霍沉時靜默一瞬,多看了眼徐淵清側顏,便率先離開。
霍沉時離開後,徐淵清又在雲舟甲板上站了一會兒。
清風掠入雲舟,拂面而來,帶來絲絲縷縷的涼意。徐淵清憶起若有若無的桃花香氣,腦海中浮現出那雙蘊有淺淡笑意的眼眸。
雲容聲是一個似身處迷霧之中而身份神秘的人,探尋不及,琢磨不透。
……
東荒地域廣闊浩瀚,山脈連綿無垠,浩浩蕩蕩。
乘坐雲舟前往南雲城,只需半日時間。
快至南雲城時,徐淵清思及兩個時辰的時限,在將下雲舟前,敲響了雲容聲的房門。
“徐道友。”
雲容聲打開門,抬眸看向徐淵清。
徐淵清以靈力壓製他靈脈傷勢時,雲容聲在心中默然出聲。
他的傷永遠也不好的話,他就會永遠留在他身邊。
調理傷勢不過一刻鍾,時間流逝在雲容聲這裡,卻似轉瞬即逝般。
徐淵清收回手時,出聲道:“再過幾個時辰,送至南雲城藥樓的靈蘅花到了,屆時謝述將其煉製成藥丸,即可服用。”
徐淵清起身時,又聽見雲容聲喚他。
雲容聲給他添了一杯溫水,問道:“徐道友,你對於昨日遇見的魔種一事有什麽看法嗎?在此之前,我隻知魔神與魔物,卻從來沒有聽說‘魔種’這個詞。”
甚至上一世近百年時間,他也未曾聽過“魔種”一詞。
但是……徐凌啟的手臂上有魔種惡花,就證明魔種早就存在。至少在驚鴻十五年那場變化發生時,魔種已然出現。
徐凌啟是在怎樣的情況下,接觸到“魔種”的。更重要的是,徐凌啟是魔種嗎?
徐淵清道:“我在宗門內部的藏書閣中,也並未看見過與‘魔種’有關的記敘。”
目前看來,魔種作為一種可以迅速增長力量修為的存在,可催動人心欲望,具有蠱惑作用,有傷天理,是大害之物。
“我想復仇。”
雲容聲直白地說。
他的語氣坦坦蕩蕩,沒有半分掩飾,坦然地說給了徐淵清聽。
徐淵清聞言,怔了下。
他轉眸看向雲容聲。
雲容聲手中捧著瓷白茶杯,指腹在杯身的青花紋路處輕輕摩挲。
手指修長而漂亮,如玉一般。
當徐淵清失神之時,雲容聲略彎了下唇,漆黑如墨的眼瞳染上一點兒笑意。
他對徐淵清道:“徐道友,若是再有與魔種有關的消息,請千萬要告知於我。”
徐淵清望過去,看見雲容聲如鴉羽般的眼睫輕顫過後,微閉了瞬。
雲容聲聲音染上些許的沉:“我閉上眼,浮現的是鮮血,然後……是觸及無垠的黑暗。”
還有極淵之地最深處呼嘯而起的罡風。
雲容聲話音落下時,自他旁側湧來一抹柔和靈力與一式清心訣音,輕拂過他面頰。
他睜開眼時,眸光落至距離他手背不過半掌距離又將欲收回的那隻手處。
繼而,他望向那隻手的主人。
徐淵清輕聲道:“你放心,若是再有魔種消息,我會告知的。”
就在剛才,當雲容聲出聲之時,他下意識想要伸手去握近在咫尺的那隻手,卻在探手之間,指尖蜷起,驀然克制住了。
他克己守禮,本不是這樣一個不知分寸的人。
徐淵清伸出的手微收後,為雲容聲施了一式清心訣,以作安撫之用。
雲容聲盯著徐淵清指尖處還未收的一抹靈力,道了聲謝:“謝謝。”
正值此時,自門外傳來謝述的喊聲,道:“徐淵清!徐淵清!你們結束了沒啊?雲舟到南雲城外了。”
長廊外,霍沉時一臉陰鬱地盯著笑嘻嘻的謝述,大有一種下一瞬就要打死這個傻愣子的意思。
他抬手時,一直注意著這邊的謝述下意識一頓。
旋即,謝述發現霍沉時只是抬手越過他去敲雲容聲的房門,面容間顯露出一抹不失禮貌的笑容。
他絕對不是怕了霍毒蛇。
哈哈哈。
霍沉時伸手去敲門時,才發覺此間房門並未緊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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