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他曾經見到過的一樣……
陸斯恩一愣,他感覺剛才一瞬間自己好像觸摸到了曾經消散、模糊的記憶,但那種感覺來得極快,等他想抓住什麽的時候,卻發現已經遲了,只有點滴的懷疑被輕輕地烙印在了陸斯恩的心裡。
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在聯絡器的邊緣之上,陸斯恩的腦海裡此刻跳躍出一個古老的、很久未曾被提及過的詞匯——王血蟲母。
所以這隻新生的小家夥,也會和上一任蟲母一般身染王血嗎?
回神的陸斯恩抬頭看向阿普,“……你剛才說什麽?”
阿普再一次重複道:“大人,我覺得這位新蟲母看起來似乎並沒有那麽不堪。在那段錄像裡,他很脆弱,但也很堅強,和以往我所聽說過的蟲母並不一樣……”
頓了頓,他補充道:“而且我在看到這位蟲母的第一秒,心臟和腦海都在告訴我應該好好保護他。”
“畢竟這是每一個蟲族的天性……你還聽說過什麽有關於蟲母的?”陸斯恩來了點兒興趣,“如果我記得沒錯,以你的年紀,應該還沒有經歷過上一任蟲母吧?”
“是的。”
蟲族整個種群的平均壽命有三百年,但這個年數僅僅限於普通蟲族,至於那些高階蟲族的壽命則更為長久,至於具體有多久,便不可被隨意窺探到。而阿普在很久前就服務於陸斯恩,即使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但身為高階蟲族的陸斯恩卻沒有絲毫的變化,硬要說的話,那就是陸斯恩的力量愈發地深不可測。
阿普:“我曾聽到過安格斯大人對上一任蟲母的評價。”
“哦?他怎麽說?”雖然已經差不多能猜到,但陸斯恩還是問了一句。
“偽善,虛榮,低劣,惡心。”
四個詞,都是極其貶義的意味,可想而知安格斯是有多厭惡上一任蟲母了。
“其實他說的沒錯。”
陸斯恩眯了眯眼睛,目光遙遙落在了窗外緩慢後退的隕石、星體上,在隨著他與062號星球之間距離的靠近,蟲母的生息以及對他的影響似乎也在潛移默化中加重,甚至真的發生了陸斯恩覺得不可置信又格外貼合現實的事情——
在他那日看到追蹤蜂傳遞來有關蟲母的畫面後,原本藏在他心底的殺意已經不再如之前那般濃重。
蟲母對於蟲族的影響總是驚人的,而王血蟲母更甚之。
陸斯恩想到了自己可能會受蟲族天性而被困於蟲母的身份地位,卻不想這層“影響”竟然強烈到了這般的地步……
皮質手套輕輕滑過光屏,來自062號星球上的窺視依舊在暗中進行著。陸斯恩看著蟲母身上寬大的外套,細碎傷口、即將痊愈的蟲尾,以及整個被布置得乾乾淨淨的洞穴。
不知道為什麽,一種怪異的違和感升起。
新生蟲母,已經能夠做到這樣的程度了?哪怕是被整個蟲族公認的“特別”,可能夠達到這般程度似乎也有些超過了?
雖然是這樣想著,但對於蟲母“特別”的限度,陸斯恩自己也無法做出規定。
這時,阿普又開口了,“大人,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在阿普服務於銀甲的勢力後,那件令高階蟲族們緘口不提的“上任蟲母”事件就像是一個頑固的謎團,無法吹散,卻一直猶如陰影籠罩在整個蟲族的上空,就是阿普也無數次好奇過當年之事。
“當年啊……”
只要一閉眼,陸斯恩便感覺自己隨時都會被重新拉回到那場噩夢裡。在那場夢境中,他不再是銀甲的掌控者,而是一個蟲母精神力控制下的傀儡,縱然清醒時有多理智、多穩重,可當陷入混亂後,哪怕是他也會變得癲狂、陌生,毫無理智可言。
那時的他被精神力操控到舉著鋒利的蟲甲刺入了自己下屬的胸腔之內,鮮血四濺,讓他嘗到了又苦又腥的滋味,惡心到連膽汁都想一並吐出來。
陸斯恩諷刺地勾起嘴角,道:“誰能想到,上一任蟲母說他愛上了人類,說他喜歡人類的世界,說他厭惡所有蟲族的原形。”
高階蟲族日常中會保持為人形態,但有時候為了更舒服,他們也會放出自己身體的一部分——觸角、蟲翅、尾鉤亦或是別的什麽。
陸斯額記得很清楚,在很多年前,安格斯曾在上一任蟲母的面前露出了自己身後那對剛蛻完殼不久的猩紅色蟲翅。那時,幾乎是被蟲母看到的瞬間,一裝滿著熱茶的杯子就被狠狠地砸了過來,因為驚訝而忘記閃躲的安格斯被燙紅了翅根處的新肉,而上任蟲母則滿臉厭惡,尖銳的聲音叫嚷著讓安格斯滾遠點。
自那以後,陸斯恩再也沒有見過安格斯露出自己的蟲類特征。
銀色長發的高階蟲族聲音低沉,幾乎不含任何情緒,全然是一種沉冷的調,“為了他所渴望的人類帝國、人類愛侶,上任蟲母選擇了背叛,他將蟲族數顆資源星拱手送給了人類,還借由精神力控制讓我們自相殘殺。”
“在一切的事情終結之後,他以‘英雄’的姿態去了人類的帝國,帝國因為他的到來而接收了資源星球,至於損傷慘重的蟲族礙於星際和平條約,甚至都沒有資格衝進赫蒙特星域中找人類的君主要個說法。”
“甚至這場混亂中,整個人類帝國都一直以為這是蟲族的示好……”
“只因為這是上任蟲母的慷慨饋贈,是蟲族與人類嘗試交好的第一步。”陸斯恩的語氣中充滿了諷刺,顯然這場被上一任蟲母宣揚的“友好饋贈”在高階蟲族看來,不過是背叛者對於人類的諂媚與投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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