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臂蜷縮在臉側,可以看到細微的小絨毛,那種五官中所體現出的非人感的豔麗在這一刻被衝散了很多,反而有種溫和的柔軟,讓正趴在地上的幾隻幼年體高階蟲族忽然有了某種蠢蠢欲動的大膽念頭。
第一個動的是半側蟲肢還有些畸形的蟲,他緩慢且無聲地靠近,一大、一小的兩個鉗足緊緊夾著垂下來的床單,順著那些彎曲的褶皺一點一點地爬了上去,向那散發著暖香的神明靠近;第二個經受不住誘惑的是最初蜷縮在一起睡覺的兩隻小家夥,他們一前一後向上攀爬著,一個黃褐色、一個深紅色,綴在床單上格外明顯,沒一會兒就徹底爬上了勝利的山巔。
這樣的拉扯感本能夠驚動睡眠並不沉的顧棲,奈何不算完全成熟的蟲母在經歷過一場自主的、半強製的催熟後,整個身體機能都有了一定程度的下降,以至於等三隻幼年體的高階蟲族都爬上了床後,顧棲還沒有任何的反應。
他依舊沉眠於夢中。
不過還有一隻不曾上來——體型最大的蟲似乎性格也最穩重、老實,他有些著急地揮舞著前足,想要把自己的同伴們呼喚下來——這樣亂爬的結果很有可能是“媽媽”的厭棄。
但已經上床、靠近了暖香的幾隻小家夥們並不聽從,他們躡手躡腳地拉近自己與黑發蟲母的距離,直到鉗足半畸形的蟲臥在了顧棲的手肘,黃褐色的蟲搭在了顧棲的手腕上,深紅色外殼的蟲子則乾脆隔著被子爬上了顧棲的蟲尾。
三隻連人形都還沒有的高階蟲族小小年紀就知道如何去攫取屬於蟲母的溫暖,知道順著血脈、種族的吸引去貼近蟲母,在這一方面,所有的蟲族無師自通。
室內的溫暖是一首催人困倦的搖籃曲,不到幾分鍾的時間裡,幾隻蟲子都垂下了腦袋、耷拉著鉗足陷入了沉睡之中,他們的夢中將被黑發蟲母所完全充斥。
那是屬於他們的美夢。
小型星艦之外,一面荒蕪、一面蒼翠的星球正經歷著日升日落,當天邊的最後一抹光徹底從茂密的冷杉林後消失後,整片天空都變得暗沉,頭頂有明月當空,但比起彎刀形的月牙,反而是那遍布的星辰更加璀璨。
在另一片星空之下,亞撒正握著聯絡器陷入了夢境。
早已經跨越了成年那道門檻後的他從自己的身體和情感上意識到了更多的變化,幾年前帶有鈴鐺聲和鎖鏈束縛痕跡的夢境確實大逆不道,但那卻是潛藏在亞撒心底更深處的渴望——他渴望著哥哥,不是來源於親情上的依戀,而是另一種,更加難言、隱秘的綺麗幻想——他想將哥哥佔為己有,然後用自己的味道去徹底浸染對方的全身。
那脆響著的鈴鐺聲是他所賦予的,那纏繞在肢體上輕巧的銀鏈是他親手綁上的,那些因為肢體牽動而隱忍不發的窸窣是他創造的,那附著於蒼白軀乾上巧妙的薄紅是他描摹的……
但這只是夢境,夢裡他束縛著青年,可到了夢外,卻是他親手把拴在脖頸上的鏈子遞在了對方的手裡,還要央求著叫哥哥別丟下他。
在顧棲離開的那些個日日夜夜之後,亞撒能夠夢見很多關於哥哥的事情,大大小小,從日常的吃飯喝水到肢體相觸的格鬥訓練,那些夢中的氣氛在悄無聲息之下逐漸改變,於是旖旎愈發地多、來源於欲望的渴求也愈發的明顯。
正如此刻的亞撒——
紅發alpha正緊閉著眉眼陷入沉睡,他臉上的神情是一種無言的渴望,顫抖的睫毛彰顯著本人的不安,但那緊繃在蜜色皮膚上的青筋又足以凸顯出他的興奮。
欲望早已經在隱秘之處發芽,此刻屬於亞撒的夢境之中,所有的嫩芽突破了種皮,頃刻間便生長成了參天大樹——那般濃綠、那般蔭蔽,鬱鬱蔥蔥的綠色漸變著,藤蔓交錯,由植被控制的私密空間中隻斷斷續續地傳來清脆的鈴鐺聲。
叮當,叮當,叮當……
紅發的alpha走在密林之中,蜜色的腳掌下是綠茵茵的草叢,柔嫩的草芽被踩在足底,激發出朦朧的瘙癢,這種癢意悄悄升騰著,從他的腳下到手指,再到發燙發硬的小腹,繼續向上蔓延著,到那砰砰直跳的胸膛、吞咽唾液的喉嚨、乾澀發緊的口腔和直勾勾望著林中更深處的赤金色眼瞳。
亞撒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夢,放在幾年前他還不曾意識到這段感情的時,他或許會排斥、會抗拒、會覺得自己的心思想玷汙了哥哥,可當他逐漸覺醒了某種意識後,才發現這樣的渴求是早就種植在自己骨血之中的,無法阻擋,只能任由沉淪,接受美妙與折磨的二重奏。
叮當。
熟悉的聲音越來越近,當亞撒拂開遮擋住視線的樹枝時,終於見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還是離別時的樣子,時光似乎從來不會在對方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跡,那種經歷過星際旅行之後的氣質多了幾分瀟灑,五官精致,微抿著的唇格外紅豔水潤,像是一朵盛開的花,正在等候著被采擷。
亞撒又靠近了一步,當他繞過層層疊疊的巨型雜草後,徹底看到了側身坐在柔軟草甸中的青年——是人身蟲尾的模樣。
青年赤裸著胸膛,烏黑的發絲零碎落在胸前,半遮半掩,像是迷霧遮擋了後山深粉淺粉漸變的桃林;蒼白平坦的腰腹下接連著一道桃紅縫隙,影影綽綽落下幾許陰影,邊緣深深淺淺的變化與周圍肉粉的蟲尾相互映襯,豐滿的尾部被勾勒出圓潤的弧度,略向腹側翹起的尾巴尖上還掛著半截野花。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