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風華正茂的金丹少年,見了一個魔域女修情竇初開,不惜多次越過凶險的結界,也不意外。
愛本就是一種衝動,能跨越山與海,衝破仙魔束縛嘛。
葉清心有戚戚,逐步回憶那個篇章。
他在溯世之書裡看到,陸麒淵越過結界,一路朝魔宮飛來,來時風平浪靜,走時卻出了岔子。他被人暗殺了,死狀極為可怖,一身道骨被人剖了個乾淨,死在了魔域之地。他的屍體被發現時,仙門之內震動。
陸麒淵是雲中闕掌門之子,在仙門道州內年輕一輩中享有不俗的聲名地位,大家想也不想,一眼就認定,不是裴玄乾的,就是魔門乾的。
這樁血淋淋的慘案,在仙魔之間新仇舊恨又添了一筆,隔閡更重。
這事是誰乾的?當然是秦巡,他遊走在仙魔結界處渾水摸魚,還一擊殺了陸麒淵,目的就是為了挑撥離間,更為了陸麒淵那一身天賦卓絕的道骨。《登仙途》裡,男主幹了不少這種挑撥離間的事,也是一挑撥一個準。
想到這裡,葉清坐不住了。
一個鯉魚打挺,翻身從床上醒來,然後他這一撞,就撞到了裴玄手裡。葉清沒想到,父親竟然守在自己床前,他愣愣地抬頭。
裴玄也沒想到,這孩子居然說醒就醒,他收回了手。
父子倆對視了,這一瞬間自有默契,堪稱天地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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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域大漠的另一端是仙門。
葉清不知道,他想念仙域,想撫平仙魔之間的紛爭。另一邊,仙門道州無數修士大能也在想念他,也想解決仙魔紛爭。
仙門道州按照地域劃分,共有十九座仙州,各州之間彼此聯系緊密,經常交流。這一日仙門集體開了一場會議,參與賓客皆是修士大能。
秦巡是一個小人物,沒有資格出席這場仙盟宴會,更因玄靈秘境裡的所作所為,他被逐出宗門,無法出席這場會議。
可他依然在這場會議上混了一個末席之地,只因他儲物袋裡有無數天材地寶,籠絡了一些譬如太和宗、歸一門、天海閣等小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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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靈石能使修士折腰。
這些小宗門答應給他一張邀請函,放棄帶自家門派精英弟子,改為帶他出席。僅僅這樣是不夠的,秦巡咬了咬牙,拿出了一處洞天福地和飛霜劍等絕世珍寶。
飛霜劍是他早前得到的法寶、隨他出生入死多年,即將孕育出一位美麗劍靈又如何,他在玄靈秘境裡得到了神兵利器。
在神兵利器的襯托下,飛霜劍早就黯淡無光。秦巡此人性情淡漠,對於派不上用場的東西,送出去,他眼都不眨,也不會有半分留念。
見到靈寶價值,靈歌門長老相當爽快,一口答應,會無腦讚同秦巡在席上的所有言論。
秦巡便出場了。
他修為僅有金丹,在這裡並不起眼,也沒有什麽天選之人的特殊光環,還因殘害同門一事在歸元宗裡身敗名裂。如果說松藍一事僅在歸元宗內部大肆發散,那玄靈秘境裡所作所為,讓秦巡身敗名裂的程度直接破圈了,臭名遠揚仙門道州。
他一出現,不少仙士便開口:“這子乃歸元宗棄徒,人品卑劣,你們怎把他帶來了?”
言下之意,這不是一個好東西,帶來做什麽?
不止以上事例,秦巡在歸元宗被魔門兵臨城下被包圍時,一個小弟子處處煽風點火,也令人印象深刻。
問話的一名修士是煉虛期,煉虛期是什麽境界?
即躍入了中境界(煉虛、合體、大乘),在低境界裡(練氣、築基、金丹、元嬰、化神)縱橫無敵,對上裴玄不夠看,藐視下者卻足夠了。
更別提,此人是這一宗之主,頗有地位,他表達出不滿時,幾乎沒人敢直面其鋒芒。
秦巡感受到了磅礴威壓,一口血湧上喉頭,同時膝蓋一軟差點跪下。如果不是他修為尚可,早出盡洋相。
收了天材地寶,靈歌門等小宗門努力扛住壓力,巧言爭辯道:“與會者人數越多越好,我便覥臉拿他湊個人頭,此子資質也尚可。”
秦巡心裡有火:什麽湊人頭,什麽資質尚可!他三十結丹驚才絕豔,更是真正的救世之子。這群修士大能瞎了眼把他拒之門外,選了個小魔頭庇護,貽笑大方不說,還不改意願。
“哼,人頭……”煉虛期修士是什麽境界,對下界修士的彎彎繞繞一目了然,清楚明白是收了賄賂,也懶得多說,冷漠地拂袖而去。
該修士轉身離去時,眾人大氣也不敢出一個。
靈歌門長老心裡有些後悔,仙門一家親,為了一個品德卑劣之徒,得罪了一宗之主煉虛修士,這靈寶他拿得也太燙手了。
秦巡心裡要氣吐血了:他竟如此倒霉,才剛登場,就感受到了世界對他的不友好!
他不知道,這僅僅是一個開始。
像煉虛修士這般將喜惡流於形色的人,還大有人在。路過的每一名仙士,聽了靈歌門那站不住腳的理由,沒將秦巡拒之門外,也沒給對方什麽好臉色。
不是罰跪就是威壓將頂,秦巡被好一番折磨。
他忍了好久,才熬到了會議開場。
鍾磬音起,秦巡低頭俯首,而後勉強抬起頭,眼裡流露出無限怨恨——他恨這些修士高高在上,明面上自詡正義、高貴端方,暗地裡卻隨意磋磨他這名小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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