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修抬頭一看,見到陸麒淵那雙黑眸空洞無神,登時心如明鏡,知道兩人成不了,故一笑而過。
兩人都是天之驕子和天之嬌女,轉頭開始探討劍術,氣氛瞬間熱火朝天。
這樣的場面,這十年出現太多次。
一場令人身心俱疲的相親結束,陸麒淵歎了一口氣,興致勃勃想要追問父親,關於歸元宗的禦劍比賽邀請,沒想到迎來的是一聲劈頭蓋臉的呵斥。
“孽障!你林師妹那麽好的天資外貌,你都看不上?你到底想要什麽樣的!”
陸麒淵:“……父親你莫要如此,林師妹是很好。”可他跟林師妹有緣無分,他也不知道要一個什麽樣的相親對象。
天微真人冷然:“我說了,外人在場,要叫我師父。”
“師父。”陸麒淵從善如流,極快改口,“我不信命的,我怎麽可能喜歡一個魔女。”
少年心中其實煩透了,作為雲中闕的仙二代,還是一個天資絕佳的年輕劍修,陸麒淵的年齡和天賦擺在那裡,讓他從小備受仙門厚愛,一路修行順風順水,他太順了,這些年委實難以接受這種施壓強迫。
他脾氣性格也極好,極少忤逆父母師長,可這十年下來,他真的身心俱疲。年輕劍修心有抱負,他想上戰場,不想耽溺於小情小愛,更不想在師長牽頭搭線下,跟修真界一些素昧平生的師妹師姐見面,徒留滿室尷尬。
天微真人怒容:“既然你林師妹很好,那這一場婚事你就點頭同意吧!明日我便與她家交換庚帖,在天道面前立下誓言!”
“不行……”
陸麒淵猶豫了一下搖頭道。
他在鳴沙州長大,從小對父親師長等奉若神明,師門一旦有令,讓他上刀山下火海,他也不會有二話。
可這種涉及人生的大事,他絕對不能答應。
天微真人一聽,眼神微變。
“你為什麽不同意?你是不是真在斬妖除魔這條路上,收留了什麽妖女魔女?你要知道,仙是仙,魔是魔,兩地涇渭分明不可混淆——”
天微真人是一個嚴父,可他同樣是雲中闕掌門,一旦翻起臉來,聲音霜寒,氣勢凌人,無形壓迫接踵而至。
“我沒有!”陸麒淵咬牙,硬生生抗住了這份壓力,他道:“我敢對天道發誓,我沒有!父親你不要疑神疑鬼!”
這十年父子爭吵,已經是常事。
全因一個荒唐離譜的夢境。
“你還想狡辯,我都看到了。”天微真人怒不可遏。
他看到了天狩十九年,那一處宮殿,自己這傻兒子,跟鬼迷心竅一般,好似被人下了攝魂咒,不僅翻越仙魔結界,夜襲宮殿,還前去送死,最後死無全屍。那個宮殿裡不知道住了什麽人,天微真人感應到了,四方妖魔鬼仆下跪,可見那人身份尊貴,應當是與裴玄有千絲萬縷聯系之人。
陸麒淵也冷然:“合歡門的修士才那般孟浪,我怎麽可能會夜奔一個女子的寢居?”
在父親所描述的未來,他未免太過於不堪。
他是心懷蒼生,正氣浩然的仙門子弟,怎麽可能會戀上一個魔女。
“那宮殿裡住了什麽人,我現在就去殺了她,自證自己的清白!”
此話一出,天微真人神色惱怒之余,生出驚恐,他一劍拔出,阻止自己的兒子,“你不準去!”
如今兒子還沒昏頭,知道自己是仙門的人,去了魔土疆域,機緣巧合之下,說不定會跟那宮殿裡的魔女邂逅,提前昏頭。
他為什麽要三番五次逼迫兒子與其他女修相親,為的就是提前掐死這份孽緣。
“那我豈非什麽都不能做?”少年劍修也怒道。
一氣之下,他不顧眾人大驚失色的反應,拔劍出鞘,凝出一道劍意,衝向了天際,瞬間不見蹤影。
“陸師兄!!!”、“麒淵侄兒!!”、“孽障你給我停下!!!”
雲中闕亂作一團。
陸麒淵飛向的地方,其實是歸元宗。
因為歸元宗要舉辦宗門大比,雲中闕長則半月,短則數日都會赴約,他只是一氣之下提前赴約。
途中他路過魔域,黑色群山連綿起伏,天空黑暗陰沉,一望無際的貧瘠荒蕪地表,只有幾個零星的城鎮和村落。
他禦劍飛行的動靜不小。
在此混跡的四方妖魔被驚動,紛紛虎視眈眈抬頭望他。
少年神色冷凝,同樣虎視眈眈地低頭望這群妖魔,如果不是擔心被父親派人追上,他要禦劍趕路,他可能會一劍躍下,大乾一場。
仙是仙,魔是魔,仙魔之間情感不容混淆,他最是嫉惡如仇,怎麽可能喜歡上一個妖魔?
哼,那一場夢從頭到尾都荒唐透頂。
禦劍飛行,一日千裡。
他出發時,晨光微熹,抵達歸元宗時,天穹幕遮,山脊線上出現一抹淡淡的紅霞。
可他飛的方位好像錯了,不是歸元宗的正大門,而是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許多屋舍儼然。
歸元宗弟子目光震驚,只見一道耀眼白光落地,下來一名雪衣劍修。這名少年劍修大約十九、二十年紀,相貌英俊,身上穿著雲中闕校服,背後是一把寶劍。華光之盛,引起無數男修女修的驚呼。
對方一臉困惑茫然:“敢問這位道友,此地是何處?”
好懸最近是宗門大比,不少宗門陸陸續續趕來,各大門派代表和精英弟子登場,每日都有臉生弟子在歸元宗裡進進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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