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暫且留步,再聽我一語。”傅行雲出言叫住已經將門扉推開的衛雲霄,將錦囊拿起重新收好,而後起身走至衛雲霄身後,抬手在他後頸輕撫一下,淡聲說道:“衛副將將安親王看得如此之重,可,他當真值得麽?皇甫鬥膽,請衛副將回去後問一問你的王爺,當年外使之事,為何將督主棄之不顧。”
衛雲霄渾身肌肉都在傅行雲碰到他的一刹繃緊,他正想回罵一聲“胡說八道”,傅行雲已越過他先一步離開。
看著傅行雲毫不留戀離開的背影,衛雲霄隻恨自己識人不明,他們之間,又何來的真感情呢?分明,從一開始就全都是假的。
可,外使之事是什麽意思?據他所知,自從楚嶽峙出征邊疆後,整整九年再未有外使來過大蘅國,直到前年,才再有外使前來進貢。
傅行雲不會無緣無故就說這樣的話,會這樣對他說,顯然是希望他去查。
眉間一肅,衛雲霄腦中飛快地轉過幾回,決定先回安親王府向楚嶽峙匯報。
衛雲霄趕回安親王府的時候,周楫也把林亦帶進了安親王府。
盡管楚嶽峙說不需要,但周楫還是不放心,楚嶽峙被關在審訊室的事,他早已得知。蒼鷺營的其中一員余隱當初被遣散時,違抗了楚嶽峙的命令,偷偷留在京城並成功進入東廠,成為了東廠侍衛;故而楚嶽峙進入東廠後,他是通過余隱得知楚嶽峙的狀況。
只是余隱違抗命令擅自潛入東廠之事,他尚未跟楚嶽峙匯報,之後還是要令余隱自己到楚嶽峙面前領罪。
暗探都已派出去調查,周楫把林亦帶進安親王府也是通過密道,而且讓林亦喬裝打扮成家奴的模樣跟在他身後,故而即便在府中走動也不算惹眼。
楚嶽峙回寢室後一直到次日傍晚才再次叫人,周楫應聲帶林亦進屋,剛要把房門關上,衛雲霄便從屋頂上下來跟著竄進屋裡。
衛雲霄身法極快,守在門口的普通家奴甚至都沒看清眼前有人影閃過。
周楫把門關上,也沒想到衛雲霄這麽快就回來。
楚嶽峙臉色青白地坐在屋內,他不過喊了一聲屋裡就多了三個人,要是換作旁人估計都該叫起來了,然他卻定定地坐著,眼都沒有多眨一下。
雖只是傍晚,屋內卻已點起好幾盞燭火。
周楫瞧見楚嶽峙滿頭大汗的模樣,也顧不上其他,與衛雲霄還有林亦一同跪下,對楚嶽峙道:“王爺,您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屬下擅自做主把林亦帶進來了,讓他給您瞧瞧吧。”
楚嶽峙已頭痛了一日夜,身上的寢衣已經又濕了好幾回,他已許久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可他習慣了忍耐,所以即便看到林亦也沒有讓人上前來,反而問周楫:“本王讓你去查的事,多久能查清?”
“王爺請放心,暗探已經派出去了,這兩三日內定能查清王爺的交待。”周楫低頭給楚嶽峙回話,一邊還暗暗給林亦使眼色。
林亦了然,馬上便膝行上前,對楚嶽峙說道:“王爺,蒼鷺營林亦前來向您報到,請王爺讓屬下給您診脈吧。”
楚嶽峙盯著林亦,他頭痛得厲害,眼前甚至有些重影,上一次如此頭痛,還是十年前在邊境戰事中不慎被敵方將領打傷頭部,可他不是願意示弱的性格,從前受了傷也不愛讓軍醫給他上藥包扎,更不愛喝藥,現下身體接二連三出問題,他心裡惱火,也就更不願讓林亦來給他診脈。
“不必,本王不過是有些頭痛罷了。”楚嶽峙強撐著,越是不舒服他便越是不願讓旁人碰他。目光轉向衛雲霄,楚嶽峙問道:“皇甫良禎,都查清了?”
衛雲霄將繪製好的路線圖雙手奉給楚嶽峙,道:“王爺,這是這兩年間屬下與皇甫良禎去過的所有地方的路線圖。另外,屬下與皇甫良禎最後見了一面,分開時他對屬下說了頗為奇怪的話,他讓屬下問問王爺,當年外使之事,為何將司淵渟棄之不顧。”
楚嶽峙本欲伸手去取衛雲霄遞上來的路線圖,可當那句問話傳入耳中時,腦後又是一陣尖銳而劇烈的刺痛,他猛地抓住椅子扶手,手背青筋暴起。
仍在地上跪著的林亦眼見楚嶽峙情況不對,急忙搶上前去查看,然而楚嶽峙雖痛得一時神智恍惚卻仍警惕性極高,下意識的本能反應就是出手自衛,林亦見招拆招地與楚嶽峙過了好幾手,才終於尋到間隙扣住楚嶽峙手腕。
指尖搭在楚嶽峙內腕,林亦剛一探脈便變了臉色,急忙就要封住楚嶽峙的穴道,急聲道:“王爺,莫再妄動,否則恐有生命危險!”
楚嶽峙一僵,劈向林亦的手刀生生停住,額上虛汗不斷沿著頰邊滑落,他看著林亦,啞聲問道:“何意?”
林亦探手小心翼翼地摸到楚嶽峙腦後風府穴的位置,道:“王爺,您後腦風府穴上被人封了金針,現在金針移位,您若再妄動,怕要不好。”
楚嶽峙剛想說荒謬,後腦被封金針絕非小事,若真有此事他自己豈會不知?
然而林亦手掌按在他腦後大穴上,綿長的內力緩緩傳入,楚嶽峙呼吸一窒,身體被抽幹了力氣,還未來得及再開口,已眼前一黑,意識隨之墜入黑暗。
第30章 深靜公子
司淵渟十二歲那年,因才學出眾,鴻鶱鳳立而獲封“深靜公子”,並被欽點成為皇七子楚嶽峙的侍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