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楫身上也是自帶威懾力的,王忠不敢一直看他,後來便挪著小步子自己到一邊去了。等見到司淵渟抱著楚嶽峙出來,王忠立馬又振奮起精神,小步跑上前,瞅見楚嶽峙在司淵渟懷裡睡著,忙躬身壓低聲音道:“司大人,已經準備好隨時可以擺駕回擷芳殿了。”
司淵渟對王忠的機靈很是滿意,“嗯”了一聲後又瞥向一旁的周楫,周楫朝他行禮後便自覺退下,並無多言之意。
宮人們得到王忠的指示將龍輦抬進來,司淵渟抱著楚嶽峙上了龍輦,又將披在楚嶽峙身上那件屬於他的大氅蓋好,攬住楚嶽峙的手臂力道適中,他低頭垂眸凝視著楚嶽峙歡愛過後疲乏而帶著薄紅的睡顏,嘴角悄然揚起淺淡笑意。
這一架吵得冷戰了半個月,今日可算是把人帶回擷芳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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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六一兒童節快樂~
明天又開始搞事業了。
第115章 以死明志
十二月底,唐以謙提出的考課整改在三次批複後正式確立,楚嶽峙下旨來年二月將正式推行新的考課制度,嚴格按照規定對所有現任官員進行整改。
旨意下來後,是一石激起千層浪,滿朝的大小官員,但凡士族出身,尤其是宗室親貴都再也壓不住的鬧了起來。
而楚嶽峙面對迎面而來的巨大壓力,在早朝時將一堆奏折往鬧得最凶的幾個大臣身上一扔,問他們:“如此反對考課整改,是你們自己也知道自己才不配位,還是覺得朕就該養著滿朝的廢物,把大蘅國拖垮?”
幾個大臣是跪在青磚上又哭又叫地叩頭,楚嶽峙大步走到禦前的周楫面前,直接就拔出了周楫腰間佩劍,然後再走到那幾個大臣跟前,將劍重重揮下。
從先帝到楚嶽磊,何曾做過在殿上議政時拔劍之事?那幾個大臣嚇得人都傻了,以為自己要血染太和殿。
然而,長劍刺穿青磚深深地插入了地面,楚嶽峙將手搭在劍柄上,瞅著癱軟在地上的大臣,再抬眼緩緩掃視一圈殿內的大臣,緩緩說道:“朕要推新政,你們一個個撒潑打滾地鬧,是真以為朕不敢動你們是麽?朕十七歲入軍營,十八歲統兵遠征,打過無數硬仗,殺了無數的人。朕跟你們講道理,那是對諸位大臣們的尊重,不代表朕會受你們的威脅與擺布。若是你們認為朕是個好拿捏的軟柿子,那朕也不怕做個暴君,身後名對朕來說不值一提。前些年朕解甲釋兵閑賦親王府不碰政事原因是什麽,你們心中明白,但現在你們也最好聽清楚朕的話,朕從軍十余年,只有一個原則,那就是擋朕者死,遇神殺神,佛擋殺佛,魔來斬魔就是朕的做事方式。”
楚嶽峙征戰時的赫赫威名,大蘅國上下無人不知,但那到底是在沙場上;在朝堂上,他們更懼怕的一直都是司淵渟,因為司淵渟早就一無所有聲名狼藉,所以他們找不到司淵渟的弱點反倒被司淵渟掐住了喉嚨命脈。
本以為新朝新帝,他們終於可以擺脫司淵渟的陰影,卻沒想到,司淵渟依舊屹立不倒,立了軍功名正言順地取代了徐敬藩,甚至恢復了名聲被封了鎮國侯。而這都不是最令他們難以接受,真正讓他們越發感受到威脅的,是楚嶽峙的鐵血手腕。
楚嶽峙不尊重朝臣麽?不,他很尊重,無論是早朝時還是平日的召見,都以禮相待愛才若渴。但是他從徐敬藩開始,一直都在對他們這些老一輩的宗室親貴士族老臣進行打壓,若說他是看宗室親貴還有士族出身的朝廷大臣不順眼,又並非如此,因為他登基以來,幾個宗室朝臣都得到了委派,雖說離開了京城但這官職上是升了一大級,並且前前後後也提拔了幾撥士族出身的年輕官員,六部的不少官員也都得到了重用。
比起當初權傾朝野的宦官司公公,名正言順大權在握的皇帝楚嶽峙,更教這些大臣們心焦。
“陛下——!——!”此前便曾去養心殿外鬧過的那名老臣突然“撲通”一聲跪下,以頭搶地地大聲道:“陛下,祖宗定下的制度不能輕易更改,若是陛下繼續固執己見,老臣唯有一頭撞死在這殿上,但求能換來陛下的醒悟!”
司淵渟為眾臣之首,站在最前方,他半側過身看滿臉激憤頭髮花白的老臣,道:“朱大人,您此言怕不是諫言,而是明明白白的威脅了。身為臣子卻出言威脅陛下,怕有不妥。”
過去這些年,他做掌印太監時便對這個看似不沾事,可每次一到推行改革時便必會跳出來的朱守墨厭惡不已,此人作為三朝元老,是宗室利益與種種不平等舊製最堅定的維護者。只要有這個朱守墨在,他所有的改革實際推行和效果都要大打折扣。朱守墨是先皇后的外戚,外戚霸權結黨,如今朝廷上不少官員,背靠著的其實都是朱氏一黨。他是費盡心機,又因楚嶽磊當初乃篡位對太多人有疑心,他奉楚嶽磊之命處置了不少人,才勉強將朱氏一黨控制住。
現在楚嶽峙登位,徐敬藩一黨雖然下去了,可這朱氏卻也在蠢蠢欲動,想要趁楚嶽峙羽翼未豐時再次爭得權力。
只可惜,朱氏一黨低估了楚嶽峙,也錯估了楚嶽峙和司淵渟之間的關系。
朱守墨絲毫不理會司淵渟的話,隻向楚嶽峙磕頭,道:“請陛下,尊重祖宗定下的法治,若是違逆祖宗之意,只怕會召來災禍!”
“夫有官必有課,有課必有賞罰。有官而無課,是無官也;有課而無賞罰,是無課也。設立考課制度,是為了能及時發現吏治中存在的問題並糾正,且對於新的考課規製,朕已言明,因京察考課不過而被罷職的官員,若能在日後及時悔悟,重新做一名愛民忠君的好官,朕可以根據實際情況恢復他的官職。”楚嶽峙說話間又將那柄長劍拔了出來,地上的那片青磚盡碎,中間留下了一個深深的劍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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