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清晨醒來時,他又總能看見牧佑出現在宿舍裡,表現得就像剛起床似的。
他曾以為牧佑只是回來得晚, 剛巧他已經睡了, 直到兩天后,他在趕一個大作業的deadline時, 奮鬥到凌晨四點鍾,牧佑還沒回來。
這就相當很奇怪了。
他們學校的圖書館會在十點前準時閉館趕人, 教學樓也是如此,即便有好學的同學願意在課題組的休息室裡多乾一會,大多也會在十二點左右收工回寢。
凌晨四點, 除非跑到24小時營業的店裡,或是在馬路上閑逛, 沒有別的地方可去。
蘇酥又給大作業做了個收尾, 洗漱上床時已經接近五點,窗外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
他睡不著,躺在床上思索這段時間以來的種種不對勁。
從在商場逛街意外碰上牧佑,遊溯亂說話導致兩人再次鬧掰, 到兩次發燒又在牧佑的照看下離奇自愈, 蘭洛伊的突然離職, 再到牧佑最近怪異的舉動。
蘇酥總覺得其中應該是有跡可循的。
時間在思索中無聲無息地流動, 就在他快要睡著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了動靜,緊接著閃進來一個漆黑的人影。
蘇酥靜靜地躺著沒動,悄悄張開半隻眼睛瞄著人影的動作。
之間人影飛快地竄上對面的床,脫衣服,蓋被子,躺倒,動作一氣呵成。
蘇酥拿起放在枕邊的手機,看了眼時間,5:42,正是日出後的一分鍾。
於是他「啪」地打開了床頭燈,起身向著牧佑問:“你怎麽才回來?”
牧佑躺平的姿勢有一瞬間的僵硬,然後才緩緩地轉過頭來,臉上依舊掛著笑:“晚上趕作業,寫晚了。吵到你睡覺了嗎,不好意思我下次一定再小點聲音。”
“什麽作業?我晚上補作業是因為白天摸魚沒寫,你天天晚上都在趕作業嗎?牧佑,你不是白天摸魚的人,才大一,也不可能有連續通宵一周還寫不完的作業。”
“你究竟去幹什麽了。”
牧佑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
沉默半晌。
他又低聲說:“我不想告訴你,但是我沒有害你。”
“我只是擔心你,牧佑。”
牧佑搖頭:“你只需要開開心心的就好。”
“還像從前那樣,就像什麽都沒有發現過,好嗎?”牧佑的嗓音裡有了一些哀求。
蘇酥重新躺回去,輕輕「嗯」了一聲,感覺心裡多了一些沉重的東西。
……
蘇酥不再管牧佑晚上究竟去了哪裡,牧佑便還像從前那樣,每天清晨若無其事地出現在宿舍裡,裝出才起的模樣。
除了日漸蒼白的臉色,和越來越虛弱的身體,訴說著這段時間的不同。
不過今天早上還沒醒,蘇酥就被一陣歡快的運動會開場音樂吵醒。
周五,校運動會如期而至。
運動場上早早地開始播放音樂,解說也準備就位,各院系各班級都在催促運動員早早就位。
蘇酥才從床上下來,宿舍門就被敲響了。
他將拖鞋穿得啪啪作響,因為還沒睡醒,整個人都顯得慢半拍,晃悠悠地走到門口去開門。
他邊開門邊拖長了調子問:“誰啊?”
“我。”班長楊天越站在門口笑得灑脫不羈,半倚在門口對面的牆上,左腿微屈,右腿勾起,搭在左腿膝蓋上,站得隨意又沒正形。
“才起床?”楊天越看見蘇酥沒睡醒的樣子,勾起嘴角:“快點了快點了,馬上就要開始了,待會可別掉鏈子。”
“放心。”蘇酥對這個站得沒正形的楊天越莫名有些抵觸心理,轉身進了洗手間,打開水龍頭,捧起一捧涼水潑在臉上,神智瞬間清醒起來。
“等我換身衣服就走。”蘇酥一邊擦掉臉上的水珠,一邊走出洗手間。
楊天越站在門口,目不轉睛地盯著蘇酥,表情幽深莫測。
蘇酥正背對著他往屋裡走,沒有絲毫察覺。
他站在床邊,一抬手,動作利落地脫掉睡衣,然後反手套上運動T恤和黑色及膝運動短褲,抬手間露出利落緊致的腰線。
或許是楊天越的視線太過火熱,蘇酥似有察覺,轉頭往門口看了一眼,卻只看見楊天越正低頭玩著手機,動作有些不耐煩。
他轉回頭,又從衣櫥裡拿了件長款薄外套,套在T恤外面,然後抄起放在枕上的手機,往外走。
牧佑被兩人的交談聲吵醒,卻一直掙扎著不想睜眼,直到蘇酥換好衣服,說了句「走吧」才猛地驚醒,彈起身喊了聲:“蘇酥!”
“?”蘇酥回頭望去:“怎麽了?才六點多,你再睡會,我去運動會。”
牧佑也顧不得再睡,迅速收拾好自己爬下床:“等會,我陪你一起去。”
蘇酥便自然地停下腳步,站在門口等牧佑出來。
楊天越靠在門口的牆上沒動,低低地「嘖」了一聲,有些不耐煩。他看似是在刷手機,其實手機屏幕上的內容已經十分鍾沒有換過了。
牧佑隻用了幾分鍾就收拾妥當,跟著蘇酥一起往外走,邊走邊問:“你的項目是幾點?”
蘇酥想了想發現自己也不知道,又轉頭看向楊天越。
沒想到楊天越也沒記住,又低頭翻手機,他翻找得不甚熟練,過了幾分鍾之後才找到報名表,然後念道:“一千米,上午十點二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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