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像是純白的雪山反射著太陽的光線,並且是如此純粹地反射,以至於這本該無害的太陽光,就成了傷害你的眼睛的利器。
“在托雅鎮剛剛出現的時刻,這種情況發生了許多次。一些弱小的神明,或者一些其他的生物,比如弱小的人類,總是會在猝不及防的時候就受到其他力量的影響。
“他們可能性情大變、可能突然發瘋。那些力量像是無孔不入的陰影,鑽入他們的身體與靈魂,成為他們的一部分。力量本身就存在某種汙染。
“你經歷過紅葉之日。還記得那貼附在你身上的紅葉嗎?”
科斯莫緊張地咽了咽口水,點了點頭。他還記得那可怕的「肉絲」。
“實際上,那就是紅葉的標記,標記你成為紅葉的備選獵物。而你之所以沒法將那些紅葉摘下,就是因為你無法抵抗紅葉的力量。
“如果你想要強硬地摘下紅葉,那麽這種行為帶來的結果——以及傷害,實際上並非紅葉本身造成的。
“當紅葉標記了你,而你又無法反抗這種標記,紅葉就相當於變成了你的靈魂的一部分。而你想要做的是將你的靈魂的一部分剔除出去——這首先就會傷害到你自己。
“我不確定你當時遇到了什麽情況。不過,據我所知,如果你想要摘下紅葉,那麽你就會感到自己的軀體好像也跟著被分割出去一樣。
“根據……呃,我也不知道是哪家的理論,總之,按照他們的說法,人類的靈魂與身體是不可分割的、是相互交融的。
“所以,當紅葉成為你的靈魂的一部分,你想要摘下紅葉,這種靈魂的異動也會顯示在身體上,就好像你的身體也被切割了。”
莫爾一口氣說了這麽多,然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像是在思考是否有什麽地方說的不夠完整。
他瞧了科斯莫一眼。
而科斯莫只是在虛心地聽著。
這倒是讓莫爾感到憊懶了——他說這麽多,某種程度上也是為了試探科斯莫。對於這些高深的理論知識,科斯莫表現出來的情緒、反應,自然也暗示了他自身的學識與力量。
……但是,科斯莫好似真的一無所知一樣。
莫爾皺了皺眉,然後繼續說:“總之,在紅葉之日,你只是面對單純的紅葉力量的侵襲,但是在冬天的「日子」裡,你可能會遇到無數不同的神明力量的汙染。”
科斯莫目瞪口呆。
莫爾又說:“我剛剛說過,在托雅鎮剛剛建立起來的時候,這種情況更加常見一些。當時還是「法律」負責管理托雅鎮,而「法律」是個遠比紅葉更加苛刻的神,祂並不喜歡這種混亂的局面。
“因此,當時祂就利用祂自己的「律令」的力量,強製地將這種……「力量的汙染」,變為某個時間段的常態、某種常規的秩序存在,也就是冬日的「雪山」。
“有一些鎮民認為,「法律」之所以死在三十年前,就是因為當祂這麽做的時候,祂動用了自己的本源力量,這讓祂變得虛弱了起來。
“畢竟,將這些可怕而瘋狂的力量約束、規劃起來,是相當不可思議的事情,恐怕耗費了「法律」相當程度的力量。
“不管怎麽說,這就是「雪山」的由來。因為集中在了同一時間段,所以數量的確變多了,但是這種汙染的情況也變得溫和了一些。”
莫爾用一種相當客觀的語氣評價著。
……但是科斯莫可察覺不出那種……「溫和」。
他有點回不過神。他再一次感覺到那種存在於托雅的、詭異又瘋狂的危險。
人們是無法從這種看似普通的、美麗又平凡的鎮子的外觀上,察覺出這種危險,正如同原來的那個科斯莫·蘭赫爾在托雅鎮上生活了一周時間,卻一無所獲一樣。
那像是一條藏在你房間陰暗的、不被關注的角落裡的細小毒蛇,緩慢地爬行著,陰冷的目光始終盯著你、觀察著你,只等待著你松懈的時刻、放松的瞬間,然後猛地啃噬你。
科斯莫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噤。
“這麽怕幹什麽?”莫爾幾乎啼笑皆非,“我說了,用雜貨鋪裡的東西就能解決。”
“怎麽解決?”科斯莫相當懷疑。
“想要抵抗「雪山」,要麽你自身足夠強大,要麽有其他的力量來幫助你。雜貨鋪的東西就可以成為這種「幫助」。”
“什麽意思?”科斯莫迷惑地說。
“也就是,如果你提前被某種力量「標記」的話,那麽其他的力量也就不會來理會你了。”莫爾聳了聳肩,“相當可靠,是不是?”
科斯莫嘴角抽了抽,感覺不到這做法可靠在哪兒。
他略微懷疑地盯著雜貨鋪那些貨架上的玩具,便問:“這些就可以嗎?”
“是的。”莫爾說。
“這是哪種力量?”
莫爾相當惡劣地說:“你猜?”
科斯莫露出死魚眼。
莫爾隨便地往天上一指,說:“這象征著雜貨鋪,以及,格列高利。”
科斯莫一怔。
那些貨物與雜貨鋪有關,他並不意外。但是,格列高利?
太陽?
為什麽雜貨鋪裡的這些玩具會與格列高利有關?
“呃,為什麽是太陽?”科斯莫懷疑地問。
他忍不住想到了那個孩子口中的腦筋急轉彎——天上最亮的星星,是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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