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對了!”塞勒斯先生好似突然想起來什麽,便猶豫了一下,才說,“是這樣的……我想,我能請您幫我個忙嗎?”
“什麽?”
塞勒斯先生笑眯眯地說:“我想請您在這一周的時間裡,把這一棟樓裡的空房間都查看一下,看看這裡的設施或者建築,是否有什麽老化或者故障問題。
“我許久不來這裡,負責看管這裡的看門人也不夠用心。我昨天來這兒檢查了一下,想看看您這個房子有沒有打掃乾淨,但看門人卻在呼呼大睡呢!
“我擔心這個問題,但自己又沒時間仔細查看。要是您能幫我這個忙,我願意將您這一周的房租都免掉,畢竟這房子空著也是空著。”
科斯莫不由得愣了一下,他剛想答應下來,腳邊的花花卻輕柔地喵了一聲,吸引了科斯莫的注意。他下意識低下頭,卻也沒見花花說點什麽。
這一打岔,他便明白了什麽:“能讓我考慮一下嗎,塞勒斯先生?”
“當然可以!”塞勒斯先生爽快地說,他乾脆地從口袋裡把一些紙鈔硬生生塞進科斯莫手裡,便說,“不管怎麽樣,先把您的房租退給您。您要是決定了,就來找我拿鑰匙吧!”
說完,他便跟科斯莫告別離開了。
科斯莫頗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又蹲下來,撓了撓花花的下巴,說:“剛剛怎麽啦?”
連最聰明的小黑都沒有提醒他,可花花卻故意吸引他注意。
花花用毛茸茸的腦袋蹭了蹭他的手心,然後說:“喵……只是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
“他太熱情了喵。”小黑說。
大橘歪了歪腦袋,只是說:“不知道喵,可能他就是一個好人!”
小黑嗤之以鼻。
科斯莫摸了摸下巴。他不太確定塞勒斯先生會有什麽問題。
不過,在托雅鎮的確不好擅自行動——看看莫名其妙出事的傑弗裡偵探,以及原本那個科斯莫·蘭赫爾。況且,他也不是出不起房租錢。
他看了一眼手表,然後驚呼了一聲:“都要十點鍾了!”
他趕忙收拾了一下屋子,將個人物品擺放好。這裡比逼仄的旅館房間好上不少,也讓科斯莫意識到自己缺了不少的生活必需品,比如床單被套之類的。
他列了張購物清單,意識到絕大部分物品應該都能在雜貨鋪買到。
他對於那位神神秘秘的雜貨鋪老板印象深刻,同時,也對那所謂的「記憶商人」頗為好奇。
他格外關注的一個問題就是,雜貨鋪的「販賣記憶」,會不會與鍾表店老板巴德的「健忘症」有關?
巴德的問題與貓咪們的食物有關,而巴德身上的疑點,一是他頻繁忘事,二是他那位「外來者」夫人。
於是,不久之後,科斯莫便出現在了雜貨鋪。
依舊是那種灰暗的髒兮兮的感覺。科斯莫首先報出了自己需要的一些生活用品,在結帳的時候,就假裝漫不經心地問:“那些……「記憶」,都是從哪兒來的?”
那位雜貨鋪的老板定定地瞧了他一眼,然後露出了一抹怪異的微笑。他說:“那都是商人在雜貨鋪寄售的,先生。”
“可是,商人又是怎麽獲得「記憶」的呢?”
“總會有人願意這麽做。”那位老板漫不經心地摘下眼鏡,這麽說,“總會有人願意付出什麽,然後得到什麽。等價交換。而有些人就付出了他們的記憶。”
科斯莫吃了一驚,他不禁喃喃說:“那麽,「記憶」也有價值嗎?”
“當然啦,先生。”
“可要如何確定一份記憶的價值呢?”科斯莫問,“如果只是一份沒什麽用的記憶呢?”
如果巴德的忘事是因為他將記憶賣給了記憶商人……
但是,諸如「給科恩夫人修掛鍾」這樣的記憶,有什麽價值呢?
“對不同的人來說,記憶的價值是不同的。”那位老板說,“當然,更多的信息就是商業機密了。先生,要是您願意來我這兒打工,我倒是可以跟您詳細說說。”
科斯莫有些意外,他有點尷尬地說:“抱歉,我大概一周之後就會離開了。”
櫃台後的男人意味深長地瞧了他一眼,然後說:“每個剛剛來到托雅鎮的外來者都是這麽說的。”
科斯莫怔怔地望著他。
“但最後,他們會選擇留在這兒,然後,死在這兒。”
雜貨鋪老板低沉的聲音回蕩在這間幽深晦暗的小屋子裡,那層層疊疊的貨架仿佛隱沒了他的聲音,也仿佛加深了那種神秘感。
科斯莫茫然了一會兒。他想到了那位偵探先生,又想到了凱瑟琳·巴德,還想到了塞勒斯先生。
隔了片刻,他問:“我應該怎麽稱呼您?”
“克萊門特·莫爾巴勒。”雜貨鋪的老板自我介紹說,“你可以稱呼我為莫爾。”
那是一個複雜饒舌的名字,科斯莫念了兩次才念通順,然後非常從善如流地選擇了「莫爾」這個簡稱。
“那麽,莫爾先生,記憶商人會出現在什麽地方呢?”
“你想售賣自己的記憶嗎?”莫爾問。
科斯莫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誠實地說:“我只是感到好奇。”
“「好奇」。”莫爾莫名地哼笑了一聲,“這並不是一種適合出現在托雅鎮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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