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鶴亭打斷和尚的話:“錢警長在嗎?”
和尚沒回答,蘇鶴亭繼續說:“錢警長叫人開槍打死皇帝,不就想要坐收漁翁之利?如今交易場亂了,他高興還來不及。至於回不回頭,和尚,你捫心自問,刑天需要我回頭嗎?”
這是和尚一直在回避的問題,在他嘴裡,刑天是正確的,可在他心裡,他已經有了別的答案。於是他一邊聽從命令追捕蘇鶴亭,一邊又不斷放過蘇鶴亭。正如這通電話,他應該從頭到尾保持沉默,以免透露刑天的消息,可是他把位置都說出來了。
蘇鶴亭說:“我是被選中的替罪羊,你心知肚明,大家都心知肚明。被通緝有什麽好怕的?我當通緝犯又不是一天兩天了。”
可疑人越來越近,蘇鶴亭最後說:“要不你去勸刑天回頭吧?那樣更靠譜一些。”
他沒等和尚回答,就先掛了。手機拆了卡,隨手扔進垃圾桶。
此刻正是午後,太陽曬在路面上,來往的基本都是拚接人。
謝枕書拎起紙袋,攬住蘇鶴亭的肩膀,把貓換到了靠裡的位置。兩個人鑽入人潮,他道:“六個人。”
蘇鶴亭余光沒掃到,問:“武裝組?”
謝枕書道:“拚接人。”
他們沒打算和對方交手,那不僅浪費時間,還容易打草驚蛇。只要來的是拚接人,就代表其背後的勢力是衛達或交易場,總之不會是刑天,因為刑天的武裝組不招拚接人。
在這樣短暫地碰面後,對方很快就失去了目標,比起7-006和謝枕書,他們顯然不是專業的。
兩個人脫離跟蹤,從巷子裡繞到舊居民樓附近,蝰蛇正在這裡守門。
“叮咚,”蘇鶴亭模仿門鈴聲,“開門。”
蝰蛇沒表情:“不用摁門鈴,這就一破鐵門,沒上鎖。”
兩人入內,蝰蛇把鐵門踹上,再掛上鐵鏈。這裡蘇鶴亭也沒有來過,他打量周圍,已經沒人住了,樓頂褪色掉皮,歪歪斜斜,一副隨時會塌的樣子。由蝰蛇帶路,他們一直走到頭,下了台階,是鏽跡斑駁的門。
蘇鶴亭問:“暗號有沒有?”
蝰蛇上去“哐哐”叩響門,道:“我是蘇鶴亭。”
門立刻打開,沒有任何難度。
蘇鶴亭:“……”
這個工作室和福媽在破桶子巷裡的類似,只是大了許多,據說是因為福媽以前救的人太多,不得不把空間擴到這個模樣。
小泡泡滑到門口,撞到謝枕書的腿,喊:“人來啦,人來啦!”
它今天很高興,“v”表情就沒有變過,被謝枕書拎起來也不害怕,抱著小鏟子一個勁兒地眨巴大眼睛。
謝枕書正欲向裡看,佳麗卻從雜亂堆積的模型中滾了出來。她面色鐵青,說:“快關門,有危險——”
蘇鶴亭一驚,道:“什麽危險?!”
裡面一聲炮響,周圍的雜物轟然倒塌,揚起一室的灰塵。蘇鶴亭滾得快,揮開煙灰,見隱士直挺挺地躺在工作台上。
“你死啦?”蘇鶴亭說,“隱士!”
隱士道:“我沒死!我……哎喲,快阻止它,它要把大家全炸死了!”
煙灰散去,正中立著小醫師。它的機械臂切換成了炮筒,正在自動升級。
“你好,”它調高音量,“你們好,我叫醫師,我不是壞機器。”
隱士被固定在工作台上,還插著連接線。他眼珠子亂轉,瞅向醫師,說:“是是是,你是宇宙無敵好機器。弟弟,不是,哥哥,我叫你哥哥怎麽樣?哥哥,你把炮筒放下……別開炮!!!”
醫師的機械臂完成升級,各並出兩隻小炮管,比福媽的還要誇張。那蓄能光點一亮,它就會亢奮,朝四面“嘭嘭嘭”地持續開炮。
“糟了,”醫師電子眼狂閃,“我不能控制炮筒。阿彌陀佛,我要變成壞機器了!”
它把四面牆壁打得全是炮痕,好在福媽對這裡做過改造,讓樓不至於塌,聲音也傳不出去,否則他們早暴露了。
蝰蛇也怕人聽見,把門關死,因為慢了一步,被醫師的紅點“嘀嘀”瞄準。他“操”一聲,屁股後面像放鞭炮,被醫師打了一路。最後他撞飛紙箱,滾進一堆模型裡。
“媽媽,能不能關啦?!”隱士掙脫不出來,“我晾在這裡很容易被打!”
福媽退後兩步,倒是淡定很多,說:“著急什麽?還沒有打中,打壞了我修。”
醫師的蓄能光點又閃,它機械臂抬升,猛轟一通。許是福媽調整過,它的炮筒能量驚人,機械臂卻很穩,和以前慌手慌腳的模樣天差地別。
“這是刑天技術,”醫師一板一眼地念著武器介紹,忍不住發出疑問,“打擾一下,各位,刑天是誰?”
它芯片受損,記憶缺失,對刑天很陌生,連小泡泡都不認得。重啟介紹裡除了“醫師”這個名字,什麽都沒有。
隱士說:“刑天是……你回來我就告訴你!”
醫師腦後拖著長長的連接線,它騰出一隻手抓腦袋,表情很無辜:“抱歉啦,我不會操作。”
隱士說:“你掉頭!”
醫師理解有誤,把腦袋掉轉過去,抱著炮筒,期待地問:“是這樣嗎?”
那炮筒直直地對著隱士,隱士說:“不不不是,你回、回……”
他情急間竟然咬到了舌頭,看那炮筒逐漸變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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