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們各回各的房間,司瀾等人也回了廂房。
經這麽一鬧大家都有些疲憊,只是受這大甬之咒的影響,困頓卻又睡不著,身體無比難受。
司瀾揉著眉心,緩解頭痛,心裡此刻還在糾結桃淵的事情,“明明沒出錯,為什麽會化解不了那抹執念?”
昊微抬眸看了一眼司瀾,淡淡道,“那位裴將軍的話,不可信。”
“嗯?”
“受到大甬之咒影響的人,氣息不穩,精神萎靡,而那裴將軍卻氣息穩定,面上絲毫不見困頓,他應該就是召喚大甬之人。”
只有召喚大甬的人,才不受咒術影響。
昊微一開始見到裴迦的時候,就發現他的異常之處,只是那時他以為對方內力高深,體力充沛,所以才會比尋常人氣息穩定。
但如今又過了一日,就算凡人之軀再怎麽強健,也不可能在兩日不休息的情況下,氣息依然保持穩定。
司瀾詫異道,“裴迦是個活人,也能靠著怨氣召喚大甬?”他先前一直以為,只有死後怨氣凝聚不散,才能召喚出大甬。
“嗯。”
“我記得你說過,桃淵是被人活活困死的,那現在裴迦是為了給桃淵復仇嗎?”
“也或許是想讓整個人界給桃淵陪葬。”昊微說到這時,聲音冷下去。
司瀾心裡一凜,覺得不能耽擱了,當務之急要喚醒桃淵,解開大甬之咒。
桃淵的那抹執念,如今還在桃淵的肉身附近飄蕩,司瀾打算捉住那抹執念,查看對方到底在執著什麽。
於是司瀾昊微,還有宋氏兄弟,四人悄悄隱藏身形,像做賊一般,來到湖心殿。
房間內,裴迦正在給桃淵的臉敷著脂粉。
“我知道你愛美,哪怕睡著了,也不能懈怠。”
裴迦細心替桃淵敷完粉後,又俯下身,給桃源仔仔細細描著眉。描歪了一筆,他便伸出手,熟稔的為桃淵揩拭掉黛粉。
“以前曾答應過你,要每天為你畫眉,如今我做到了,而你呢?不是說要長長久久陪著我嗎?”
裴迦伸手撫摸著桃淵的臉頰,眉眼裡滿是深情。
“你的那一縷執念留下來,為的是他對嗎?”
他?
那個他是誰?
四人偷聽到這,心裡都有些狐疑,還想要再聽下去,可是裴迦卻不說話了,隻緊緊握著桃淵的手,身子一動不動,像個雕像。
司瀾施了個法,房間裡的裴迦瞬間沉睡下去。隨後,司瀾和昊微閃進房間內,而宋丞和宋也倆兄弟,則被留在外面看守。
宋也癟癟嘴,心裡很想進去湊熱鬧,宋丞則面無表情,不看宋也。
雖然兩人因為大甬的事情站到一條線上,但是宋丞心中的怒火還沒消。
宋也做其他事情,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唯獨裝殘疾這事,居然一裝就裝了一百年,騙得宋丞為他做牛做馬!
現在想起來,宋丞還忍不住咬了咬牙。
偏偏那宋也沒有眼色,總想跟宋丞說話,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宋丞,“尊上看起來很信任那個戴著帷帽的男人。”
宋丞不理他。
宋也見狀,眯了眯眼,使出殺手鐧,“你說,他該不會就是尊上在穹沙島找到的那位男夫?”
宋丞臉色果真微微一變,睨著宋也,“與你何乾?”
宋也忽然湊到宋丞跟前,眼眸一瞬不瞬盯著他,兩人之間咫尺距離,近到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我想要哥哥你開心,只要哥哥你不喜歡那人接近尊上,我立即殺了他。”
“宋也,你若再做蠢事,別拉著我。”
“哥哥,你何必裝清高呢?尊上那三位夫人到底是怎麽死的,想必你比誰都清楚……”
宋丞聞聲,臉部線條一寸寸繃緊,眸光死死盯著宋也。
宋也卻沒心沒肺笑了一下,“你說,要是讓尊上發現,蘭蘭的轉世就住在將軍府外那條小巷子裡,會怎麽樣?”
宋也擰起眉心,剛想要說什麽,這時宋也卻突然俯下身,湊到宋丞耳尖上方道,“我也不介意替哥哥殺了她。”
——
房內,裴迦伏在床邊昏睡過去。
司瀾施展秘術,只見在桃淵的肉身上方,飄著一縷桃淵的執念,承載著桃淵不願意忘記的過去。
司瀾和昊微不約而同朝那股執念伸出手,下一瞬,便看到執念中的畫面。
晨曦未露之際,桃淵已經在破落的戲台子上練戲。
這時的桃淵面孔稍顯稚嫩,五官還未長開,但身段已經纖細修長,有股美人胚子的味道。
他轉動著衣袖,扭動身體,緩緩唱道,“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他唱的忘神,卻沒有注意到,牆闌上還躺著一個人。
清脆悠揚的聲音,驚醒了裴迦,裴迦揉著眉心,臉上帶著還未褪去的緋色,似是宿醉一場才剛清醒過來。
聽著那院子裡的曲兒,裴迦忍不住閉上眼睛,翹起二郎腿,不時點點頭,露出一副享受模樣。
司瀾沒想到裴迦還曾有如此玩世不恭的一面,正感慨間,一曲唱罷,看見裴迦歪過頭,目光一瞬不瞬望著那戲台上的人兒。
因隔著點距離,裴迦瞧得不甚清楚,眯了眯眼問道,“小娘子,你這唱的是什麽曲子?”
桃淵此時披散著長發,穿著湘妃色衣衫,再加上五官尚未張開,確實難辨雌雄。聽到裴迦的話,桃淵羞惱抬起頭,狠狠瞪了一眼裴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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