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桃淵不知道想起什麽,眉眼微挑,故意粗著嗓子,笑道,“好夫郎,奴家唱的曲名為《淇奧》。”
不知裴迦是被那句「好夫郎」嚇到,還是被這突如其來的粗嗓子嚇到,身子一趔趄,從牆闌上掉了下去,隨後,倉皇逃跑。
桃淵見狀,忍不住掩面偷笑。
司瀾看到這,也忍不住笑了下。
裴迦想調戲別人,反被調戲了。
對面的昊微聽到司瀾的笑聲,視線隔著黑紗淡淡覷他一眼。
執念展現的第二幅畫面是班主拿著嬰兒手臂般粗的棍子,一下一下打在桃淵身上。
桃淵跪在地上,纖細的身體被打的一抽一抽,卻怎麽也不肯承認是自己偷了玉佩。
裴迦像往常一樣,爬上牆闌曬太陽,卻看到桃淵挨打的場景,他立即飛身闖進院內,奪走那班主手中的棍子。
“為什麽要打他?”
“這個逆徒偷了我的玉佩,藏在他房間裡,還不敢承認!”班主認得裴迦,是裴老將軍的長子,不得不好好解釋。
裴迦冷著臉問道,“是那個雕刻成大白菜的玉佩嗎?”
“是……裴公子,你……你怎麽會知道?”
裴迦冷冷一笑,伸手指向角落裡的一個小伶,“我在牆闌上曬太陽,看到他拿了個白菜玉佩,鬼鬼祟祟進到桃淵房裡。”
裴迦話音剛落,角落裡那小伶的臉色瞬間變化,連忙跪在地上求饒,班主氣得操起掃帚就打向他。
一時之間,戲班子裡的目光都望向班主和那個求饒的小伶。
只有裴迦在看著還跪在地上的桃淵。
裴迦扶起桃淵,桃淵微微臉紅,避開對方的觸碰,低著頭道了聲謝謝。
經這一事後,裴迦和桃淵的關系近了許多,桃淵為感謝裴迦,給裴迦熬了湯。
裴迦滿臉激動的打開陶盅,在看到裡面是蘿卜肉丸湯後,神色一頓,但還是笑呵呵的全吃完了。
其實裴迦平生最討厭吃兩樣東西,一個是蘿卜,另一個便是肉丸。
可是裴迦知道,這是桃淵能給他的最好的東西。
少年間的友誼,發展的很快,兩人逐漸成了無話不說的好友,互相分享著各自生活,完全不同世界的人,因為一條牆闌,緊緊連在一起。
可惜,這樣的日子沒過多久,裴家便被聖喻召回京城。
臨行前,裴迦找到桃淵,捎了一壺酒,笑著倒給桃淵。
“這酒可是大有來頭,喝了能強身健體,你這麽瘦是該多補補。”看著桃淵那一臉不信的表情,裴迦又道,“我那臥病在床多年的大哥喝了後,都能下床走兩圈。”
桃淵噗呲一聲笑了出來,他不喝酒,因為要保護嗓子,但在這一晚,還是破戒飲酒了。
迷迷糊糊時,桃淵聽到裴迦說,“真想帶你一起去京城,京城的雪很好看。”
桃淵伸手摸了下裴迦的臉,沉沉睡去。
待桃淵醒過來時,裴迦已經離開。桃淵慌慌張張跑出去,路上鞋子掉了一隻也顧不得,一路追趕,在城關門前看見裴家的隊伍。
十四五歲的裴迦騎著黑色駿馬,脊背直挺,身形高大,頗有少將風范。他率著身後的家眷們,浩浩蕩蕩,出了城關。
桃淵隻來得及看裴迦最後一眼。
返回戲班子時,班主看到桃淵□□著的右腳,腳底板血肉模糊,忍不住冷嘲熱諷,“裴公子回了京城,那裡的漂亮伶人和小倌多的是,你以為他還能記得你是誰嗎?”
桃淵低著頭,沒說話。
“尊上,有人過來了。”宋丞的聲音忽然在外面響起來。
司瀾立即抽出手,眼前的畫面戛然而止。
趕過來的人中,有幾人是修行之人,司瀾不想生事,拽著昊微的胳膊閃現回廂房內。
宋丞和宋也也施法返了回來。
那抹執念展現的初遇畫面,與裴迦先前說的大體一致。只是不明白到底哪兒不對,才沒有喚醒桃淵的執念?
以及裴迦先前口裡說的那個「他」,又是指的誰?
可是在那短短幾幅畫面中,並沒有出現什麽特別重要之人。
司瀾百思不得其解,問向昊微,“崇微,你有什麽收獲嗎?”
昊微正欲開口,外面忽然響起一陣詭異的鈴聲,叮鈴鈴,叮鈴鈴,縈繞在整個將軍府上空。
那是鎖魂鈴。
司瀾等人立即推門而出,順著叮鈴鈴的聲音,走向湖心殿,只見一眾仆人圍在碧湖邊緣。
湖心殿前,幾位修士閉著眼,手持鎖魂鈴,身體以詭異的姿勢搖動著鈴鐺。
湖心殿內,透過官黃珠簾,隱約看到裡面亦圍繞幾個修士。他們以絲線為媒介,渡了一層層白色的光芒進入到桃淵身體內。
裴迦被留在殿門外,攥緊雙手,一瞬不瞬的看著殿內的情況。
司瀾等人見狀,剛要踏進湖心殿,卻被白胡子管家攔住。
管家尷尬的解釋著話,“司神醫,術士們在施法,還請你們不要去打擾。不過你千萬不要誤會,不是將軍府不信任你們的醫術,而是將軍府先前下了告示,廣招天下神醫來給夫人治病。眼前這幾位是修士剛剛找上門,說是能幫夫人治病,將軍這才讓他們進來做法。”
“哦。”司瀾點點頭,目光看著湖心殿前搖鈴的修士,發現了幾個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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